小家伙猛地扭头。
林爷爷端着个碗，碗里是带着热气的野菜。
小家伙走路轻手轻脚的，林爷爷刚才在厨房，根本没有听见。
一出来，看见自家宝贝孙儿孤零零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抱着腿的可怜模样，他不禁红了眼眶。
木木则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明明眼泪汪汪的小可怜。
可他赌气似的瞪着他，凶巴巴地，有埋怨，有失落也有悲伤。
“木木……”林爷爷忍不住轻声喊他。
小家伙挪着小屁股转去另一边，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木木。”林爷爷局促地放下碗，“吃饭了吗？爷爷今天采了点灰灰菜，要不要吃一点？”
小家伙气鼓鼓地瞪他一眼，哭嚎着跑了出去。
“木木！”
林爷爷想要追上去，可……可想到自己这两天看到的，他家木木被照顾得很好。
吃得好，穿得好，还有玩具玩儿。
而且……还长胖了一点，也变白了一点。
他要是生气，不认他这个爷爷，一直呆在他干爹干娘家是最好的，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狠心没追出去。
木木跑出了院子，跑到了路上，每天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
爷爷真的不在乎他了。
他哭得很伤心了，嘴巴瘪着，哭声震天。
哭了好一会儿，他捏着小拳头，又哒哒哒跑了回去。
冲进院子里，林爷爷也坐在院子里哭。
木木瘪着嘴巴，也不管眼泪将视线糊住，颤抖着小奶音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回家了……为什么不接我？”
“你不要我了？自己回家？”
“我就……就在年年家，我……我哪里也没去……我就在……就在呀！你不来……”
“你不来！为什么？！”
小奶音飙着，是生气到了极点。
林爷爷低着头，“爷爷说了，把你卖给了你干爹干娘，你以后就在他们家，这里不是你的家。”
“你胡说！胡说！”
木木气得抬起小脚踢他，一下又一下，“你胡说……臭爷爷……胡说……”
踢着踢着，哭得更狠了，“你胡说……是我的家……我的家……”
林爷爷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尽量让他懂得这是对他好的事，“你乖，去了那边，你吃得好，穿得好，爷爷放心。”
“呜呜呜……我……我想和爷爷在一起……我可以摘野菜……我摘野菜很厉害……真的……年年……都比不过……我每天吃都可以，灰灰菜好吃……我喜欢……”
他又踢了林爷爷好几脚，“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林爷爷忍不住，抱住他，“幺幺……爷爷养不起你……爷爷还是坏蛋，爷爷会教坏你的。”
“呜呜呜……我会看着你，不许你偷东西，我……我也可以养你，伺候你……我摘野菜，以前年年也是这样养干爹的，我也可以……”
“乖，幺幺乖，听话好不好？”
木木抿着小嘴巴，他不想答应，便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刚……刚回来……”
木木抓着他的耳朵，“你不要我，我就抠你的耳朵，像以前一样，很疼的。”
林爷爷:“你干爹干娘那么好，他们把你当儿子了，年年和舟舟也喜欢你，想和你一起玩儿，那他们呢？”
木木低着头，“他们……他们很好……可是……可是爷爷也很好……干爹干娘有舟舟哥哥和年年，你只有我……”
这小家伙太执拗了。
林爷爷没办法了，直接吼道:“好日子你都不过？你要干什么？！本来就是我捡来的！我不是你亲爷爷！”
小家伙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他咬着嘴巴，哭得一声不吭。
这话真的伤到他了。
林爷爷了解他，知道什么话能让他难过。
以前小家伙不乖的时候，他每次说要把他扔掉，反正不是他亲爷爷，小家伙就乖了。
可是这种话，就算他心在硬，他也不敢多说，每次说了，这孩子都要默默哭很久。
这是最伤害他的话。
“你快回去，一会儿他们要着急了。”
木木没吭声，擦干眼泪，趁着他没注意，直接跑进了屋里，躺在床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林木木！”林爷爷又气又苦，“你到底能不能听话？都是大孩子了，还这样？！”
“呼呼呼——”
木木不听，直接装睡。
“林木木！你赶紧给我起来！你再不起来，我打你了？”
“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就把你卖给别人，卖给那些天天打孩子的人，让你天天干活，天天吃不饱，穿不暖！”
床上的小圆球依旧一动也不动。
林爷爷抿了抿嘴，骂也骂不动了。
他坐在床边，唉声叹气，轻声喃喃:“怎么……就是不听话啊……”
——
沈枳和楚长风到了午后才回来，他们回来时，工匠们刚吃完饭去干活。
“娘亲爹爹，你们吃饭了吗？今天奶奶炒了腊肉！可香啦！”
楚锦年激动地拉住他们的手，“我们给你们留了腊肉哦，现在就去给你们端。”
“好。”
楚锦舟和楚锦年很快就把饭菜都端了出来。
只是，沈枳忽然发现了不对。
“木木呢？怎么只看到你们两个？他去宅基地那边了？”
两小只对视一眼，齐刷刷叹气。
“木木去他家了，林爷爷好像回来了，奶奶让我们不要去找他，说木木很想爷爷。”
沈枳点点头，“好吧。”
“娘亲，木木的爷爷回来了，那他是不是就不来咱们家了？”楚锦年愁得小眉毛皱得紧紧的。
“我都习惯每天抱着木木睡了，他要是不和我睡觉，我睡不着的，我都把他当二哥了。”
楚锦舟没说话， 他总觉得木木还会回来，毕竟林爷爷都不让木木知道他回来，肯定是不想把木木带回去。
沈枳:“木木当然也是咱们家的人，也是你二哥，可是林爷爷也是他最重要的人啊，是把他养大的爷爷，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楚长风:“他要是不想回来也没关系，以后让他每天来吃饭也可以。”
“好叭……可我还是想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