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徐府，更没了和徐书说话的机会。
吴勇、齐怀仁他们早就等得心急，瞧他回来，一个个冲上去问他情况，七嘴八舌，乱得离谱。
沐京华听得心烦，看了眼徐书，便自己回了房。
只是回了房也无趣，漫漫长夜将去，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来，想到外面似乎还焦着的战局，沐京华也毫无睡意，只望着窗发呆。
昨日的囍字还没拆，印在窗上，莫名引人发笑。
徐书回来时，便见他一个孤零零坐在床边，目光空洞无神，整个人失落地宛如被遗弃的小猫。
他心尖一颤，下意识放慢了步伐，等走到沐京华身边，少年才回神，觉察出他的存在来。
“睡一会吗？”沐京华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沙哑。
徐书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静静地望着他，好半晌，才问：“为什么不高兴？”
沐京华的心颤了颤，忽而又觉得自己实在无理取闹。
明明徐书已经包容他了，那么离谱的要求都答应他了，他却还做这样一副失魂落魄模样来扰他。
可他……可他……
“怎么了？”徐书又问，却没等他回答，而是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睡一会吧，其他的我会处理。”
沐京华拉住他：“别……”
徐书嗯了一声，有些无奈：“要我陪你睡？”
“嗯……”沐京华小声道，“如果城破了，我是不是太蠢了。”
“怎么会。”徐书坐在床边，“城不会破，你也不会有事，想做就做……”
他低头吻过他额头：“我永远都支持你。”
“可是徐书……”沐京华忽而觉得无尽委屈，“可是……”
“嗯？”徐书看他眼圈猛地发红，有点心疼地摸了摸他眼角。
“可是……”沐京华可是了半天，眼泪挂在睫毛上，扑闪扑闪着要掉不掉，他声音发虚，“可是，你对我就没有什么底线和原则吗？”
“我下毒的事情，你明明早知道，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赞同，却……却还是装作不知。”
“做皇帝什么的也……也很扯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不行！只是一昧纵容，只是一昧纵容的话，我不知……我甚至都不会知道你为何而离开我……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他哭得楚楚可怜。
徐书不由看得失神，他垂眸亲吻他眼角，眸色深深，他吻得那样大力，好似个偏执的疯子，在用力将眼前人融入自己血肉。
沐京华对这样的徐书很陌生，甚至下意识推了推徐书，小声道：“别……”
徐书立刻便停了下来，眼睛却比刚哭过的沐京华还红，这让沐京华的心又乱了乱，看着徐书不知说些什么。
“吓到你了？”徐书伸手想去摸他的脸，见他身子僵硬，忍不住放软了声音，“我没想过这些，是我疏忽。”
沐京华微微偏了偏头。
“但你要相信，沐京华，你必须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再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徐书心头炙热，说罢又觉得这话过于偏执，担心会吓到沐京华，他忍不住轻咳一声，正想着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沐京华却忽而扑到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他轻声道。
徐书只觉心都软了三分，垂眸亲了亲沐京华，才笑：“不难过了？”
沐京华赖在他怀中，又忍不住要说：“可你说话的时候，凶巴巴的，我还以为你生气，而且你回来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我……”
他絮絮叨叨地同徐书数，条理却十分清楚。
徐书听罢，只忍不住笑道：“小木槿，你可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
“我本来就不是男孩子，是哥儿。”
徐书被这话一噎，又笑：“还是个人比花娇的小哥儿。”
“作甚这般调侃我！”沐京华气得捶他，“明明是你冷待我在先。”
“我冤枉啊，宝贝。”徐书叹气，“我是怕夜里跑起马来冷，才主动牵马回去的，至于你说的什么我凶你……我确实一概不知，所以绝不是故意为之。”
“哼。”沐京华推开他，郁闷地坐在床上不说话。
“那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徐书凑上去亲他，又被沐京华推开，“不成体统，天都亮了。”
徐书叹了口气：“怎么这成婚后，还要局限起从场合和时间来了。”
沐京华却认真起来，问：“你真让我去当皇帝啊？”
“是啊。”徐书戳了戳他的脸，“怎么，不和我赌气，现在才知道怕了？”
“你知道我跟你赌气，还这样纵着我。”沐京华忍不住小声嘀咕。
徐书却耳力极好，听见他声音，伸手去挠他痒痒。
沐京华哪里最怕痒，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两人闹起来，没一会就滚到了床上。
徐书顺手放了床幔，哪知沐京华这次态度却坚决。
他推开徐书，一副誓要把这话说清楚的模样：“徐书，你还是很不对劲。”
徐书摸了摸鼻尖，不解：“细说。”
沐京华便一一跟他数起来：“首先，婚事上你明知我下毒，却不拆穿我，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找不到别的法子？”
“我是怕你生气，以后不跟我好了。”
“瞎说。”沐京华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徐书摸了摸鼻尖，没说话。
沐京华便继续：“其二，便是城外纷争，你似乎并不上心，直到现在，都没去看过一眼，你在渝州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这不是……”徐书又要狡辩，却被沐京华抬手打断。
“你可不要说什么，你相信乔渐鸿这类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徐书：“……”
“最后……徐矢在哪里？”
徐书：“回渝州了啊。”
“骗人。”沐京华扯他衣角，“你骗我，晚哥儿说他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徐书心觉不妙。
“听见你和蒋大哥还有徐矢他们的谈话，徐矢，就是封丹人，他还听见，你派给徐矢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就是做兵器啊。”徐书看了眼沐京华的脸色，乖乖闭上了嘴。
“最后就是我说要当皇帝这件事。”沐京华义正严辞，“你也没怎么反对就答应了，这根本不像你的作风。”
“是因为你想，我才同意的。”徐书有点无奈。
怎么感觉他答应了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