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颜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你不放我，你会死的！”
“要死就一起死。”
季信然唇齿间碾出几个字，手臂上的青筋一条条清晰地凸起。揽住她腰间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纪颜嗫嚅着嘴唇，看上去想说些什么，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实在不愿意历史再重演一次。
她已经无法再接受一次，因为救了她而丧命的他。
无论他是谁，是银笙也好，是季信然也罢，都应该为自己而活，她都希望他们都活着。
她真的不想再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
该死的是她，她是他们的劫难。
她缓缓闭上眼，微仰起下巴，任凭雨水冲刷在她脸上，渐渐将她的心淹没，将温暖与希望一同抽离，只剩下一片凄凉。
过去的曾经的，那隐秘一瞬间的想法重新席卷心头。
她早就不想活了，在得知银笙过世的第二天。
她都不知道为何还能坚持到现在，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
突然就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和人了，她的心瞬间空了。
或者，这次终于可以……
他含着下颔，漆黑的双眼直直盯向她，深眸映照出她的面容。
她半阖着眼皮，脸庞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色，雨水的痕迹将她的脸好似割裂成好几块，几缕秀发在狂风中乱舞，无端显得凄美破碎。
他觉得像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在
了自己的心脏上，呼吸在这一刹那都跟着断了。
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扣住她的后脑勺，按进自己胸膛,不敢再看她那求死的神情。
“纪颜，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就别想死！”
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难受而又刺痛,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她似乎笑了。
双手紧紧地圈住季信然精瘦的腰，圈得那么紧，犹似想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
“我们顺势而动吧。”
季信然说完，松开了抱着树干的手，在泥石流的冲击下，两人被迫顺着山坡滑下。
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对方，一步步地向前挪动。
雨水、泥水、小碎石不断地砸在他们身上，疼痛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山坡越来越陡峭，纪颜和季信然的身体被不断地撞击着，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泥水和血水染湿。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艰难滑行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他们松开手，喘着粗气，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这里似乎山坳一处平地，这个村庄他们本就不太熟悉，如今更是落入一出完全陌生的境地。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大的石块，躲在其后，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雨势终于减小了，而泥石流停止了。
他们环顾四周，只见周围一片狼藉，泥石流已经将他们原本熟悉的道路完全摧毁。
天色还是灰沉沉的，季信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幸亏是防水的手表，此刻正是旁晚时分。
一时半会，救援人员还来不了。
今晚极有可能在野外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