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和程处默、程处亮注视着大堂内,看着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响的杨纂,都愣住了。
程处默转头看着程俊,说道:“他还真睡啊?”
程俊沉吟道:“一晚上没睡,他这个年纪,能熬到现在,也算不错了。”
程处亮嬉笑着道:“说的好像他七老八十了,我看他也就四十来岁。”
“我到他这个年纪,别说熬一晚上,就是熬三天,也不会睡成他这样。”
程俊看着他说道:“你要是遇上他的事,我估计你就睡不着了。”
程处亮摇头坚定道:“不可能。”
“我哪可能像他这么缺心眼。”
程处默忍不住发出闷笑声,“哈哈哈......”
程俊也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承认,二哥这话说的没毛病。
虽然老程家的这两个儿子,看起来有些憨憨的,但不代表他们缺心眼。
程处默许久止住笑声,转头看着程俊,问道:“三弟,咱们要不要把他叫醒?”
程俊想了想,摇头说道:“让他多睡会吧。”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石凳,“你们坐在这休息休息,我去一趟尚书省。”
听到这话,程处默疑惑问道:“你去尚书省干什么?”
程处亮也不解看着他。
程俊缓缓说道:“找房玄龄和杜如晦。”
“杨纂跟我说,这个曾仁轩早年与妻子失散,这么多年他都在寻找妻子,都没找到人,我得帮他一把。”
程处默问道:“找到了以后呢?”
程俊肃然说道:“曾仁轩所犯之罪,不是小罪,往大了说,是欺君,欺君之罪,光惩治他一个,太便宜他了。”
“这个曾仁轩,敢坑骗堂堂朝堂五品长安令,保不齐是外面欠了债,又没本事还,才摆了杨纂一道。”
“他这种人,就得让他一家人整整齐齐。”
闻言,程处默和程处亮咧了咧嘴,一听就是三弟的风格,程处默摆手说道:
“那你快去吧。”
“好!”程俊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开了长安县衙,骑上自己的汗血宝马阿道夫,策马朝着朱雀门方向而去。
尚书省内。
房玄龄和杜如晦正坐在坐垫上,一个低头看着公文,一个手握兔毫笔,在写着什么。
就在此时,一名尚书省小吏走了进来,拱手说道:
“房公,杜公,长安侯来了。”
“嗯?”
二人同时抬起头,望向尚书省小吏,一脸讶然。
房玄龄好奇道:“他怎么来咱们这了?”
杜如晦在旁边也一脸好奇,“是啊,难道遇到什么事?”
房玄龄看着他,“遇到什么事,不该找陛下吗?”
杜如晦沉吟道:“估计不是什么大事。”
房玄龄微微颔首,随即对着那名尚书省小吏说道:“让他进来。”
“诺。”
尚书省小吏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很快,身穿云纹青衫的一米八五大高个,面露笑容,跟着尚书省小吏,走了进来。
“小侄程俊,见过房伯父,杜伯父。”
房玄龄、杜如晦正襟危坐,看着程俊向他们行礼,等他直起身子,房玄龄笑吟吟问道:
“处侠贤侄,怎么有闲心找我们?”
程俊看着他们,认真说道:“我这里遇到个事,想要两位伯父帮忙。”
房玄龄啧啧称奇道:“这还是头一次见你找我们帮忙。”
“是不是啊,克明兄?”
杜如晦笑呵呵打趣道:“我还以为这天底下,没什么事能难得住你。”
程俊轻咳道:“两位伯父就别打趣小侄了。”
房玄龄满眼笑意,先对着尚书省小吏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拿坐垫过来,等到程俊坐下来以后,方才询问道:“说吧,什么事?”
程俊正襟危坐,看着投来目光的二人,一本正经说道:
“长安令杨纂,被人坑骗,把买了的《兰亭序》赝品,当做真迹,献给了陛下。”
二人闻言,同时吃了一惊,“什么?”
“大典上,杨纂献的是赝品?”
程俊点头道:“对。”
房玄龄神色凝重问道:“你是要我们去陛下那里,给杨纂求情?”
不等程俊开口,杜如晦先说道:“陛下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这可是欺君大罪,陛下又酷爱王羲之的字,别的事还好说,这个事,陛下大怒之下,我们说也没什么用。”
说着,杜如晦转头望向房玄龄,声音却对着程俊说道:
“不过,既然处侠贤侄开口,我们还是要帮一帮,但话说在前面,能不能说动陛下,我们可不敢保证。”
房玄龄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程俊沉吟道:“两位伯父不用去找陛下,我已经找过了,陛下也已赦免了杨纂。”
“......”
房玄龄、杜如晦同时愣在了原地,许久,房玄龄发出了一道疑惑声音:“啊?”
杜如晦不解道:“你都解决了,还找我们做什么?炫耀啊?”
程俊干笑道:“怎么会,我不是那种人。”
“虽然陛下赦免了杨纂,但是没有赦免坑骗杨纂的那个人。”
“此人名叫曾仁轩,与鉴宝阁的人沆瀣一气,骗了杨纂。”
程俊一脸严肃说道:“现在曾仁轩和鉴宝阁的人,都已经落网,我刚才去了一趟鉴宝阁,已经将那里的人捉拿到了长安县衙。”
“此三人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
房玄龄抚着圆脸下巴处的胡须,说道:“那这就没什么好说的,直接依照律法处决就是。”
程俊解释道:“问题就在于,这个曾仁轩,家里就他一人。”
“欺君大罪,焉能只惩治他一人?”
“杨纂跟我说,这个曾仁轩,其实还有妻儿,不过因为早年失散,他至今未曾找到。”
程俊沉声说道:“我的想法是,他找不到他的妻儿,咱们就帮他一把,给他找出来,然后一并治罪。”
房玄龄、杜如晦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点了点头,房玄龄嗯了一声,说道:
“你这个想法,很好。”
“国法无情,只惩治他一个人,并不能以儆效尤。”
“这倒是一个震慑宵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