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的花朵掉在脖颈，顺手捻起插在她的发间，姜严华拉着她的手在青石板路上缓缓散步，委婉的表达关于君者可善不可藏的道理。
“悠悠众口，不同人的嘴里会拼凑出不同的事实。关于你清出瑾儿栗奶娘的事，知道内情的会说你乃是仁君，奶娘照顾不周导致儿子受伤，还给钱、差人送其回乡，但这件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你想过吗？”
摇摇头，在姜严华把这件事提到明面来说之前，白胜男根深蒂固的想法基本属于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知道这样不好，但也不愿意改，她骗自己这只是战术性做个鸵鸟，并不是不想面对。
“传来传去可能最后的版本是荒唐的，比如女皇在奶娘并无过错的情况下把她逐出皇宫，极尽羞辱并派兵押送。”
“扯淡！”
“扯淡的传闻还少吗？李瑞叛国时，你如何被擒的传闻你有所耳闻吧？”
月光下她的脸颊微微涨红，姜严华想，夫人是女皇，却也只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人，肩上扛着天下、心里装着万民，真是辛苦。
“所以我让依卢去找林好，由林好带人亲自送栗奶娘回家，一路上还要散出话去。”
“不会物极必反吗？”
白胜男停在石凳边，正要坐下，姜严华已经当好了人肉坐垫，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还是有天壤之别的。我让林好不必着急赶路，路过一个村落就休息一下，没话找话的和当地村民聊天，这样既显示为官者的亲和，又能不刻意的传播女皇的仁君形象。”
问到他是如何教林好编故事的时候，姜严华宠溺的敲了敲她的额头，下颚落在她的肩头，声音温柔似水，险些让白胜男沉在其中不愿自拔。
“怎么能是编故事呢？我说的都是事实。栗奶娘思念幼子心切，在照顾皇长子时分神，导致皇长子受伤，女皇念其为母思子属人之常情，非但没有按律斩其手，反而恩赐一百两银子，并排士兵亲自护送其回家与丈夫和儿子团聚。”
“你故意说出一百两，不会给她引来灾祸吗？比如八竿子打不着的七拐八拐亲戚来借钱什么的？”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自借钱，远比丈夫和小妾贪了这笔钱要好。这样，大家都知道这一百两是女皇赏给栗奶娘和她儿子的，她的丈夫和小妾就不敢私吞了。至于其他被遣散的奶娘，我也让依卢照葫芦画瓢，这样女皇仁德的美名很快就会在民间传遍。”
摸着她的脸，眸中是比月光还要皎洁明亮的爱意，姜严华收紧了双臂，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似是无奈，声音却满是宠爱。
“夫人你是个好皇帝，但你需要让全国的百姓都知道你是个好皇帝。流芳百世固然好，但那也得当世有芳名，仁名还需天下知。”
果如姜严华所料，京畿护卫亲送几位奶娘回乡后不久，民间对女皇仁德美名的赞赏再一次掀起了热浪。
各地官员也借此机会纷纷上书歌颂，白胜男看着案台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一股不知从何处涌出的自信和骄傲正如江海般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