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玄顿时脸色铁青。
“百里大哥，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为敌。”
言下之意，便是百里归山如何都好，他绝不会将百里归山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说出去。
“便是你想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顾师玄直直与百里归山对视，没有一丝胆怯。
“行了行了，别吓他了。”
还是贺皎皎上前拍了拍百里归山，她实在看不得这剖心剖肺表忠心的剧情。
百里归山眼里的杀意这才收敛起来，他冷冷看着顾师玄，看着病弱的顾师玄裹着一身大氅缩在轮椅之中，惨白的肌肤因情绪激动而有了一丝血色。
他的心怎么会毫不动容。
这是他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孩子，百年时间转瞬即逝，他们已站在了对立的两边。
“你走吧，此事不与他人言说对你也好，若你说了……本座也有法子对付。”
百里归山侧过身，回到了原本的姿势，“贺皎皎没死，你大可放心。”
“他不放心的可不是我。”贺皎皎撇嘴道。
百里归山瞪向贺皎皎，贺皎皎又闭嘴。
“我、知道了。”
顾师玄见百里归山已无再谈之意，催动轮椅缓缓往后退去。
临出门前，他又回眸看了百里归山一眼，“大哥……”
百里归山仍不回应。
“罢了。”顾师玄神色恹恹，很是失落，“此事我不会与任何人言说，往后我也会尽全力护你与贺皎皎周全，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吩咐。”
“不会有的。”百里归山漠然拒绝。
“那，先告辞了。”
顾师玄被百里归山的冷漠打击得体无完肤，结界一撤，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肯定会恨我。”贺皎皎摸着下巴，“恨为什么你宁愿选我合作都不选他。”
百里归山还没说话，贺皎皎又摇头了摇头，“殊不知爱之深责之切，属实是跟他亲近才不愿将他牵扯进来啊……”
百里归山冷冷开口：“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贺皎皎龇牙咧嘴，“对你合作伙伴客气点。”
她顿了一下，又凑到百里归山跟前，“怎么样，事已至此，把你们这段过往同我说说？”
百里归山扭开头，“你倒有闲工夫在这盘问本座？不担心他去囚仙牢找你对峙？”
贺皎皎一拍脑门，“你说的对啊！”
万一顾师玄恼羞成怒去囚仙牢找她撒气又没找到人，一激动把这事捅出去了，那她可就完了！
“我先回去看看！你和顾师玄的事回头问你！”
说罢，贺皎皎一溜烟地飘了出去。
不过也不知顾师玄是不是被伤得太深，贺皎皎那夜回去后没等着顾师玄。
她又在囚仙牢里待了一天一夜，老老实实地扮着百里归山的角色，根本没敢出去乱窜，便是连离魂出窍都没有。
可顾师玄始终没有来过，囚仙牢附近也没个启明宗的弟子前来查看。
看来顾师玄的确遵守承诺，并未透露出只言片语。
等又过一日，约莫到了晚上，贺皎皎正闭眼背着卷宗，忽然间一道明光闪过，百里归山出现了。
“你来做什么？”贺皎皎垂眸看着他。
纤弱小女修鹅黄色的衣襟上沾了些尘土，鬓边垂着的发髻有些凌乱，平日里白皙的脸颊此时也红扑扑的，一看便是辛苦奔波劳累了。
贺皎皎这才想起宗门大比还在比着呢，便问：“你才比试完？”
百里归山点点头，“嗯。”
贺皎皎又道：“那你不回去好好休息？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别把我的身子累垮了。”
百里归山难得没嫌弃贺皎皎胡言乱语，抬眸直说：“明日对阵的是白如纯。”
“我去！”贺皎皎一下来了劲，“前任对打？这么劲爆！”
百里归山冷笑一声，“对阵的是你，不是本座。”
“什么？”贺皎皎一时没反应过来。
百里归山“好心”地又说了一遍，“明日与白如纯对阵的，是你，不是本座。”
贺皎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百里归山抱臂在前头看戏，“东洲仙门中有人与魔修勾结盗取启明宗的布防图，昨日一整日，启明宗上上下下都在盘查，因此大比顺延。”
他低头看了看贺皎皎的身子，“若本座没有算错，明日，正好已至半月之期。”
贺皎皎脑子“嗡”地一声，轰了。
“那我可不可以退赛？不比了？”缓了片刻，贺皎皎认栽，只得另想法子。
百里归山毫不在意，“反正丢脸的也不是本座。”
贺皎皎很惆怅，“我一个外门菜鸡打她内门亲传，练气境打金丹境，就是认输也不丢脸吧？”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啊。
百里归山却道：“正是因为你练气境对她金丹境，输了也不丢脸，未战先退，才丢脸。”
贺皎皎瞥他一眼，“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百里归山冷笑一声，“本座现在正坐着。”
贺皎皎：“神经……”
不过贺皎皎想想百里归山说得也对，正是因为她与白如纯实力悬殊，在台上比划比划输了也没人会说她什么，她不输那才奇怪呢。
何况宗门大比都是点到为止，白如纯又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反之，如果她直接退赛了，那万一给肃戒堂那些长老留下个不大好的印象，回头不让她进内门了怎么办？
这不行。
“那行吧，我去比一比。”贺皎皎看着百里归山道，“咱俩先说好，我要哪儿不小心伤了你白月光，我们合作的革命友谊可不能动摇。”
百里归山学着贺皎皎原话返回，“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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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半月之期一到，贺皎皎经历了一阵神魂撕裂之痛后，转醒在自己的偏僻小屋。
她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感知自己的身体。
不错，四肢有力，体乏心弱的症状也好了很多，虽然总还觉得身子有些堵，但到底是一日比一日好。
看来百里归山平时没少泡药浴。
想起那刺骨的疼痛，贺皎皎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又试着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气，灵气流转仿佛越发通畅了，而且隐隐觉得似有取之不竭的灵气自外界灌入她体内。
贺皎皎皱起眉头，想着是不是百里归山又拿她的身子搞了什么名堂，结果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贺皎皎，再过半炷香就是你与四师姐的比试了，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