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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寺后院
浣碧有些着急，“娘子怎么还没回来？”
自从听闻今日皇宫里的各位娘娘要来甘露寺上香，槿汐心里就咯噔一下，始终提心吊胆，显然皇宫来人绝非善意，本来想让甄嬛装病躲过去却拗不过主持的吩咐，只能眼睁睁看着甄嬛独自一人去了前殿。
日头已近正午，看时辰也该回来了。
可是迟迟不见人...
“该不会是那些人被扣住了吧？”
对上她担忧的视线，槿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想说去前殿问一问，远远地看见有人靠近。
槿汐松了口气，“回来了，回来了——”
两人俱是下意识走了两步去迎，等看清来人憔悴的模样时，俱是心惊。
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多日未眠，的身体看起来无比虚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甚至没力气走到两人跟前就要倒下，槿汐眼疾手快连忙把人扶住，“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不碍事...”
甄嬛摇了摇头，声音低哑的不像话，“只是多跪了些时辰......”
可看神情那里是不碍事的样子，浣碧小心挽上她的裤腿，看到那泛着淤青和乌血的膝盖，带着哭腔，“那里不碍事...”
“娘子出去时还好好的，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宫里的贵人怎得这般刻薄......”
浣碧眼睛含泪，担心则乱，“不是说惠嫔娘娘也在，怎么不拦着点......”
“好了...眉姐姐也是自身难保...”
皇宫里如今显然是皇后的一言堂，昔日与她亲近的人要么选择了背叛，要么只能沉寂和备受打压，祺嫔又是皇后的心腹，眉姐姐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知道她是出于担心，甄嬛也不计较她的失言，正想说两句宽慰她，槿汐急忙闯进来，“小主，净白师傅过来了...”
来者不善。
三人对视之间，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警惕和不安。未来得及想到如何应对，来人就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好你个莫愁，原是跑到这里躲懒来了，倒让人好好找了一通...”
“脸色这般苍白，莫不是知道闯了大祸心下害怕了不成？”
声音尖利难以入耳，粗鄙又刻薄，浣碧把甄嬛护在身后，“净白师太在说什么？”
甄嬛也皱着眉头。
她何时闯了祸...
除了今日受了祺嫔的一番刁难...
除非...
“你胆大包天偷了为贵人供奉的贡品，主持让我来把你赶出去呢。”
“贡品？”
槿汐勉强拦住她要动手撵人的动作，“净白师傅，我们娘子必然是被冤枉的，此事如何能这般轻易地认定......”
莫说什么贡品，她们娘子在宫里时什么珍惜的东西未曾见过，哪里会稀罕那佛像前的普通瓜果...
显然是栽赃。
甄嬛强撑着一口气，“我要见主持，有人栽赃嫁祸...”
“主持大人忙着呢，那里是你想见就能见...”
“再说了，贵人说你偷了便是偷了，你以为找上主持就能免了罪责了？”
果然...
甄嬛于是明白皇后还不愿放过她，今日的罚跪和刁难只是开始...
“娘子——”
眼前人虚弱得不像话，净白一向看不惯她这副娇小姐的模样，此番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污秽之人，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
情绪剧烈激动下咳意涌上喉间，甄嬛猛地咳嗽了好一阵，几乎要难受到呕吐。
净白嫌弃地退了好几步，想到了什么，有些忌惮，“你这该不是患了肺痨了吧？”
浣碧忍无可忍，“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净白师傅又是偷盗，又是肺痨的，小心违背佛语口舌生疮......”
若是往日净白必然要给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一点颜色瞧瞧，但今日心情好，所以不予她计较。
“也别嫌贫尼说话难听，这肺痨可是会传染的，小心一些又何妨呢，你们几人还是赶紧离开吧。”
“总得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我们娘子总归是奉旨修行......”
“住凌云峰去吧，那里安静还能养病呢，赶紧走——”
凌云峰......
那般高，那般崎岖，那般寒冷和荒芜。
主仆三人慌忙间，不约而同感觉到了寒意。
甄嬛还是止不住咳嗽，槿汐一边忙着帮她顺气，一边见净白的人已经开始乱翻东西，连忙制止，只是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那是我们娘子的簪子...”
“莫愁偷了贡品，正好拿这金银首饰变卖，折算银钱补上亏空...”
显然不仅是要把她们赶走，还要借机强抢金银钱财，简直是强盗行径...
“这是强抢，我要去告官，要去告主持——”
浣碧气得上手直接与她撕扯，比不过对方力大而被掀翻在地，脚步不稳还带倒了崔槿汐，连带着被她扶着的甄嬛倒在了地上，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只剩下了一口气...
“娘子，你怎么了？快叫大夫——”
“叫大夫？还当你们是宫里的贵人呢。”
撕扯间被浣碧的指甲划到了脸，净白恼怒之下狠了心，“把她们给我扔出去——”
身边带着的姑子犹豫之下还是包围着靠近，槿汐和浣碧把甄嬛护在中间，心里却如出一辙的慌张...
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凶神恶煞地靠近，就在即将被强拉着拽出去时，忽然听见一声呵斥，“我看谁敢——”
浣碧下一瞬回头，先是被富贵的衣料晃了晃眼，随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惊喜交加，“娘子，是菊青——”
甄嬛模糊见只看见逐渐靠近的衣角，“小主，您别怕，安嫔娘娘让奴婢来帮您了...”
安嫔是谁？
虚弱到了极致，已经神志不清，迷糊间只感觉到对方柔软的衣料划在手背，比她粗糙的尼姑袍要精致的多...
随后失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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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嫔，你那个宫女呢？”
盯得还挺紧，菊青不过离开了一瞬皇后就发现了，这是有多忌惮她？
陵容敛眉，“臣妾的母亲近来患病，臣妾心里牵挂，于是准备让那丫头代替在佛前斋戒几日...”
“正好有故人在此，也好让那奴婢照料一二。”
若说前一句皇后还不怎么赞同，这后一句就渐渐打消了她的戒心。
是照料还是为难？
皇后起先还担心甄嬛日子过得太好，所以自降身份与那主持多言了两句有所暗示如今才发现自己当真是多虑了。
以眼前人的狠毒程度，甄嬛的日子只会比她想象的要难过无数倍，倒是自己操了闲心。
皇后于是眉头舒展，“难得你有孝心，本宫便作主允了这事。”
“多谢皇后娘娘。”
依旧低眉顺眼只做谨小慎微的模样，垂下的眼眸中却显然在思索其他的，耳边是皇后的拥趸们三言两语的附和声，陵容兴致缺缺，视线落到京郊碧绿的春景上。
忽然想起刚刚从甘露寺下山时匆匆撞见的人影。
好像是果郡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