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爷简直有些看不懂了，“他跪在慈宁宫做什么？”
“奴才不知...”
殿内一时沉默，乾隆挥挥手让奴才退至殿外，永琪此举为何，皇额娘或许不知，他却猜得到用途。
他以为自己强迫欣荣，于是求到了太后头上意图英雄救美，初心是好的，只是实在有些蠢笨和自以为是。
乾隆没把永琪放在心上，只是想起来刚刚老佛爷劝他的话。
要给欣荣挑一个好夫婿。
“皇额娘说的好夫婿，难道是指永琪不成？”
乾隆把批完的折子扔在一旁，抽空回话，漫不经心地说出自己的评价，“他优柔寡断，识人不清，和小燕子纠缠许久...”
太后当然也不认可永琪，只是却受不了他无情的点评，直接打断他的话，说出重点。
“永琪起码欣荣年岁相当，后院干净，性子是绵软一些，但胜在心思简单...”
“的确，永琪比朕年轻...”
乾隆终于抬眼，倒没怎么被触怒，像是随口感慨，说出的话却诛心，“只是可惜了，欣荣看不上永琪。”
从始至终。
他敢肯定，永琪今日即便是跪到昏厥，那小狐狸也绝对不会见他，更别提嫁给他。
太后脑壳发昏，他就这般贬低自己亲儿子，她这生的到底是个什么孽障。
“难道欣荣看得上皇帝你不成？”
这倒是暂时没有。
不过...
乾隆笔尖微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批奏折，语气平淡却透着毋庸置疑的执着和笃定
“她会的。”
即便现在不会，将来也总有一天会的。
太后气得咬牙，“你简直冥顽不灵。”
仿佛间回到了皇帝还未登基的时候。
所有人都夸她的儿子人品出众才干甚高，就连圣祖爷也对他都宠爱有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在先帝和圣祖爷面前装的十全十美，私底下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
本以为登基二十来年皇帝稳重了，如今她才发现，依旧是混账一个。
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等她平复好了，乾隆才终于放下笔，给她斟茶赔罪，“皇额娘可消气了？”
甩开他搀扶自己的手，太后独自又平复了会，一时有些挫败。
她算是看出来了，他油盐不进，自己废了半晌口舌，结果到头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反过来还要被他劝说，“皇额娘何必动怒，您喜欢欣荣，若她留在朕的身边，也免了您与她的分离之苦...”
皇帝根本没想听自己劝，只是在任由她发泄脾气，她劝解与否，都不会改变皇帝的任何决定。
她怎么生了个这么恶劣的好儿子，厚着脸皮，铁了心地要去祸害欣荣这么好的孩子？
太后无法直视他的厚颜，“欣荣单纯简单，对你根本没有这份心思，皇帝莫非要用强？”
乾隆有些想笑，那小狐狸若是称得上心思简单和单纯，那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什么复杂深沉的人了。
皇额娘未免也太护着欣荣了些，半点看不见那小狐狸的真面目，反倒是对自己这个亲儿子百般诋毁。
乾隆倒不戳穿，只耐心安抚她，“您放心，朕不会用强。”
他自有办法，让那小狐狸安分地待在他的身边。
......
慈宁宫
晴儿才得知皇上几次给欣荣送礼的用意，得知太后去了御书房更是心焦，可欣荣本人却根本不在意似的。
甚至还有心思打牌。
待在慈宁宫里实在无聊，欣荣翻出了那日皇帝送的礼物，找出了一副马吊牌，拉着晴儿在慈宁宫找了两个小丫鬟凑成一桌。
守门的公公回禀时两人便在牌桌上，晴儿本就心神不宁，得知此事后再无心思娱乐，而一听五阿哥来访，小丫鬟连忙散开去做事去了。
牌桌瞬间散了，晴儿出门去迎，欣荣懒得应付，只抓了一本闲书翻阅着，没过多久却看见晴儿带着面带犹疑地回来了。
“怎么了？”
没看到欣荣，永琪似乎有些失望，并没有起身，坚持要等着老佛爷回来，只是托她给欣荣带一句话。
五阿哥怀疑欣荣是被强迫的，可她眼看着欣荣地样子，闲适悠闲，半点不着急，哪里有被强迫的样子？
晴儿有些犹豫，压低了声音，“欣荣...永琪说他可以帮你...”
欣荣不为所动，甚至有些兴致缺缺。
帮她，五阿哥能帮她什么？
他连自己都帮不了，还没脑子地想着英雄救美，甚至是从皇帝手里？
欣荣倒没说见是不见，只是在派人劝谏之后得知五阿哥坚持不听，便任由他就这么跪着。
晴儿只能识趣闭嘴不言，可时间越久，便也越发心焦，永琪已经跪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劝也不起来，如今日头正毒，要是跪出个好歹来，那可不好。
“欣荣，永琪他...”
怎么说他也是好心...
欣荣当真不见吗？
欣荣的确不为所动，“五阿哥求见老佛爷，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她实在懒得应付。
再说老佛爷可是交代了让她和五阿哥少接触，她最听话了。
至于五阿哥会不会伤了身体...
愉妃不担心，皇帝不担心，老佛爷又没回来，与她一个陌生人何干呢？
“等老佛爷回来便是。”
......
慈宁宫门口
正午的阳光毒辣异常，晴儿最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劝说不得五阿哥，只能让奴才给他轮换着给他举伞，免得晒晕过去，心中却逐渐焦灼。
她总感觉风雨欲来。
若是永琪的猜测是真，那他此番无疑是给皇上施压，可能会惹得皇上厌弃。
若是永琪的猜测是假，那他这般做，无疑也是表露了对皇上的不信任。
无论如何不该如此的。
愉妃一向心疼自己的儿子，也最在乎五阿哥的前途，可今日五阿哥跪了这般久，她却始终没有出面阻止，皇后和令妃也不曾出面...
永琪依旧跪着，只是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连衣角也没有看见半分，“晴儿...她还是不见我吗？”
晴儿只能委婉劝，“永琪...或许你误会了什么...”
误会也好，事实也罢。
他总得赌一把。
“你不必劝我...我等着老佛爷回来...”
他过于执着，宫门外众目睽睽，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晴儿只庆幸五阿哥还知道分寸，只说来拜见老佛爷而不提及欣荣，否则也不知该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