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沂本以为自己拍戏的时候也算见过不少，得益于二十一世纪强大的互联网，在网上看到的更多，早就免疫了。
但此时看到这副场景，还是莫名有些脸热。
桑沂将此归结于，好久没看了，眼睛都陌生了。
她微微移开了视线，将无恙堆在腰间的衣服又拉起来，衣领敞开，只露出那一片伤口便好。
不遮上，实在是不能专心地上药。
她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污了大小姐的眼……”
无恙慌忙地将自己的衣襟拢好，神情窘迫。
他这副身躯遍布狰狞的疤痕，丑陋不堪，方才心绪激荡，一时不注意才让衣服滑落……
怎么能让大小姐看到如此丑陋的东西……真是糟糕。
“我、我自己上药便好。”
更不能让大小姐触到了……
“没有，很漂亮。”桑沂下意识地接话，她现在对于无恙这些自轻自贱的话都有应激反应了。
她顿了两秒，扬起头，用十分认真地口吻道：“你的身体，很漂亮，我很喜欢。”
无恙倏然抬眼，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心中直觉大小姐是在哄他，可这句话却如一阵柔和的风，抚平他心中的不安与惶恐。
甚至止不住地生出愉悦。
哄他便哄他吧，能这般哄着他，也是好的。
他眼尾勾起小弧，冲桑沂温和地笑，唇上的伤口裂开，冒出血珠。
“可别再笑了。”
桑沂下意识想要捂住他的嘴，又想起捂嘴也没用，一只手虚晃了一下，停在他的嘴边。
他便乖乖地将笑容敛下，那抹血色衬的他这张脸更加昳丽。
所幸胸口处的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桑沂拿帕子将血渍擦干净后，用指尖去沾药膏，而后涂于他的伤口处。
无恙忍不住看向她。
大小姐神色专注，眼底蕴藉着微光。
她的指尖抚过伤处。
温热柔软的触感和剧烈的疼痛相互厮磨，惹人心悸。
距离很近，大小姐清浅温热的呼吸似乎都洒在他的肌肤上，令他忍不住想要颤抖。
他闭上眼睛，将心底涌起的万千欢愉与快意尽数压下，也克制住想要颤抖的身体。
能得大小姐的触碰，实属珍贵。
可桑沂还是感受到了他轻微发抖的身体。
她下意识地吹了口气，“弄疼你了？我再轻些……”
无恙笑而不语，压下溢到嘴边的轻喘。
桑沂上完药后，看到旁边已经结了疤的小小伤口。
这应该是那日，她用发簪刺的。
她当时被控制了，似乎用的力道并不小。
“我刺你的地方，疼吗？”
“不疼。”
桑沂自是不信，怎么可能不疼呢。
“说起来，我还未谢你呢。”
无恙微微抬眼，对上大小姐带笑的眼。
“多谢你在林府找到我，你又救了我一次。”
无恙觉得，这并不值得大小姐这般感谢。
他救下她，并非为了大小姐，而是为了自己。
因为，是他不想离开大小姐。
可他什么也没说，承下了大小姐这份谢意。
这只会让大小姐将他留在身边更久，不是吗？
桑沂又拉过他的右手，为他清理伤口上药。
从前桑沂很怕血糊糊的场面，如今是真的免疫了许多。
这伤口看着，就是自己硬生生抓伤的。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随意伤害自己了。”
“你的性命很珍贵，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处境，都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的性命。”
“就算是我让你去死，你也要好好活着。”
无恙温顺地点头，心里却不这样想。
大小姐若是让他去死，想必是厌烦他至极，那他自然是要乖乖去死的。
他这条命，没有半分珍贵之处。
手上的伤上好药之后，桑沂又将视线转到他的嘴角。
手上还残留着一些药膏，她浅浅地抹在他的嘴角。
不同于胸膛和手掌，手下的触感异常的柔软。
他为了方便她上药，微微张开了唇。
唇色殷红，唇形姣好，而这唇的主人就那样乖巧地望着你，仿佛你做什么都可以。
桑沂一下子被美色晃了眼，赶紧收回了手。
她轻咳两声，将药收了起来。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小心又扯到腰上的那处扭到的筋。
痛苦面具露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没了。
她无奈扶腰再次坐下。
“我去找人给你瞧瞧。”无恙说着便要起身。
桑沂将他给拉住了。
“闪了腰有什么好瞧着，缓缓便好了。”
方才忙着给他上药，还有一事未说。
“无恙。”
她轻声唤他，声音柔和：“渴望拥抱是人之常情，不要因此感到羞愧。”
她略带揶揄地望向他：“不过还是要征得对方同意，尤其对方是女子的时候，别人可不像我这般脾气好。”
“这次我就原谅你啦！以后，若是想要拥抱，可以来找我，我们也算朋友嘛！朋友之间给个拥抱互相支持鼓励一下，那是理所应当的！”
无恙从不曾想过，大小姐不责怪他便已经是求之不得，却还会再愿意，施舍他拥抱。
他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冲击，却不觉疼痛，只觉得身体软了下来。
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笑颜明媚的额大小姐，喉结轻滚，既期待，又紧张。
“那……大小姐现在，可以抱抱我吗？”
“当然可以！”
桑沂顾及他胸前的伤，没靠太近，只是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手掌安抚似的在他背后轻拍。
“除了拥抱，世界上还有很多事能让人愉快，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体验到。所以，不要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啦。”
无恙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大小姐的肩膀上，闭上了眼，感受这一刻的欢愉与安宁。
果然，比起傀儡大小姐，还是不一样的。
没人能比得上大小姐。
活了这些年，这是无恙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复杂的情绪，许多情绪对于他而言都陌生至极。
但这些情绪是大小姐给的，他并不厌恶。
他第一次，被欢欣雀跃占据了全身心。
他第一次，在自己的人生中感受到了无上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