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一瞬不瞬地看着。
他从未见过这般耀眼的人，于是眼睛移不开半分，就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仿佛怕惊扰了那画中仙。
心底仿佛细细密密地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又好似群山之中不断回荡的悠扬回响。
他心中不可控制的升起莫名的渴望，让他全身有些麻，又有些痒。
桑沂本漫不经心地笑着，心口骤然一疼，疼痛感瞬间蔓延全身，猝不及防地疼进了骨子里。
她的脸色骤然一变，险些就要拿不住剑。
赶紧收了剑，硬撑着站在原地。
古筝的声音还未停，旋律还在不断加快。
底下的人原本沉溺在大小姐精彩飒爽的舞剑之中，却见大小姐忽然停了下来。
原以为是结束了，刚想鼓掌，却又见古筝声未停。
一时间不知出了何事，愣在原地，互相张望。
桑尘风身子前倾，微微睁大了些眼睛，紧紧地盯着台上的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赤华奇怪地站起身，看向台上的桑沂。
桑沂笔直地站着，垂着脸，看不清神色。
“她不太好，去看看她。”
无恙不知何时走到了赤华的身后，说出这句话。
赤华也不知这个师妹身边的魔仆是怎么看出师妹不太好的。
但她也没多想，抬步往前走，去看看总是好的。
无人叫停，古筝声仍然在继续，已然步入尾声。
最后收尾，一声“铮然”回荡于天地间。
与此同时，台上的人竟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手上的剑掉落在地上，整个人脱了力，如飘絮一般向后倒去。
赤华脚上一踏步，冲了过去。
但还有一些距离，根本来不及。
一道白影忽然从旁边略过，在桑沂倒下前接住了她。
是谢师弟。
赤华松了一口气，飞身过去，在桑沂的面前蹲下。
“沂儿师妹！”
桑沂双眼紧闭，血色残留在唇边，面色却惨淡如霜。
众人也慌乱地一齐围了过来。
“大小姐！”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赤华拧着眉，将手搭在桑沂的脉上。
脉象极其紊乱，像是一团线被绞成了麻团，赤华从未见过如此脉象，她什么也诊不出！
此时，桑尘风也推开人群上前，满脸紧张。
“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呢？”
赤华看向桑尘风：“掌门，您快瞧瞧师妹的脉象，好生奇怪！”
桑尘风依言搭脉，三两息后，他放开手。
“丹田不稳，先将她扶到房间里吧。”
谢长留紧抿着唇，将大小姐抱起，随着众人的脚步匆匆离开。
无恙被远远地隔在人群之外，下意识地往前追了两步，又缓慢地停了下来。
去的是云霄殿，有明令，魔仆不得踏足半步。
桑浔急的发出“呜呜”的低声，着急忙慌地跟着人群跑。
明明今日一整日都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他一只狗身子小小的，跟在人群里没跑几步，就被杂乱的脚步踩了一下，疼的他嗷嗷地滚出人群。
可他顾不得身上的疼，赶紧爬起来往前追去。
呜呜呜……姐姐……
姐姐……
-
谢长留小心翼翼地将桑沂放在床上，退开了几步，紧张地瞧着。
桑尘风又重新搭上脉，细细诊断。
桑夫人和桑元元跟着一并过来了。
桑元元显然有些被吓到了，红着眼：“娘亲，她、她怎么了？”
桑夫人安慰地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看着是与旁人一样着急的模样，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漠然。
赤华想询问，又生怕打扰到掌门诊脉，只好忍着，在旁边静静等待。
掌门虽说是性命无忧，可原本好好的人，突然吐血晕倒，这让谁能不担心？
诊完脉，桑尘风满脸惊讶：“她的丹田内灵气正在快速外溢，在她体内乱窜！”
“怎么会这样？”赤华也是满脸震惊，“师妹丹田碎了？”
若非丹田碎裂，灵气不会无缘溢出！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沂儿丹田完好。具体缘由，我也诊不出。”桑尘风满脸悲痛地摇摇头：“只不过，这症状，倒像是服用了散功丸。”
赤华：“散功丸？？”
谢长留曾在书中读到过，拧眉问道：“那个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您也说了，大小姐丹田完好。”
散功丸，是从前魔神身边的一位魔修研制出的毒药，一旦服入，丹田俱裂，全身灵力尽数消散，变成一个普通人。
只是，这东西极其难炼，早已随着魔神的陨落失传已久。
现如今，听过的人都极少。
“是，我也只是忽然想起。”桑尘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忧心：“她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会……”
所有人都难过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桑沂。
虽然失去了意识，眉头却是蹙起的，似乎在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赤华哀求：“掌门，您快想想办法啊！”
桑尘风思忖片刻，站起身，“劳烦诸位帮忙照看一二，我，去一趟极乐山。”
他说完，便出了这个房间。
众人一听极乐山，便知掌门这是要去干嘛。
旁边的一位长老叹道：“若是能请来一位元老，或者得元老指点一二，或许，大小姐这一身修为还能保得住。”
有长老担忧：“可是，那些元老们早已不问世事多年，即便是掌门，也未必能请的动啊！”
“真是可惜了，大小姐天资卓越，得天独厚，是近百年的修真奇才，怎么会这么不明不白的……唉……”
诸位长老开始长吁短叹。
赤华听不得这些，行至外间，对那些长老道：“我相信掌门定能寻到法子！”
“是是是，这是自然。”有长老尴尬地附和。
桑浔狗小，正常人迈一步，他都得滚三圈。
好不容易从拥挤的院子那活着挤了进来。
“嗷嗷……”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床榻。
赤华竟然在一只狗的身上看到了焦急。
她上前，将他抱起，帮他掸了掸毛上的脚印灰，往里间走。
走到床边，看到桑沂，桑浔便挣扎着从赤华的怀里跳了出来，落在床上。
他也不闹，就乖巧地趴在床边，看着桑沂，时不时难过地“呜呜”一声。
赤华蹙起的眉始终无法舒展，又把上桑沂的脉。
而后叹息了一声。
谢长留沉默了两秒，“师姐，我们要不要去找清鹊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