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口中所说的,半魔被控制的案例,多年来寥寥可数,毕竟半魔羸弱,魔宁愿找个凡人控制,都不愿找半魔。那几例控制半魔的,不是魔气低微地只能控制半魔,就是单纯想玩玩半魔。”
玄明长老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脸色渐渐铁青,看向桑沂:“大小姐,你究竟想要如何?”
桑沂微微欠身:“玄明长老见谅,我知长老是想教导我们昆仑弟子面对敌人不要软弱。可我们昆仑弟子,也不能不分善恶夺他人性命!”
虽是示弱的动作,嘴上讲着“见谅”,表情却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样子,明媚自信的连天上明晃晃的太阳都自愧不如。
“这半魔未曾害人性命,长老若是硬要袭生师弟杀掉他,传了出去,倒是我们昆仑恃强凌弱,欺压弱势群体,不分黑白了。”
被扣上这么一顶枉顾仙门颜面的帽子,玄明长老哑口无言,一张老脸被憋的红中泛青,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众围观的弟子死猪震惊。
这辈子没听过他们温婉内敛的大小姐说过这么多话!
好听!真好听!
就在玄明长老气的快要晕厥过去之前,掌门桑尘风闻讯赶来。
桑沂只看见一个仙气飘飘的美大叔从天翩然而降。
这是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爹——桑尘风。
桑尘风先是用安抚的眼神看了一眼桑沂,才开口道:“玄明长老也是爱惜弟子,生怕弟子多年后因为心软而失掉了性命,沂儿也是心直口快,为了我们宗门颜面着想。”
“这次确实也是选人方面的失误。今后,若是手中没有人命的魔仆,不可上比武台!”
掌门出来当和事佬,自然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这场比武便作罢,继续下一场。
半魔不知何时晕了过去,有弟子要将半魔关回笼子里,桑沂伸手阻拦。
刚想将无恙带回去,身后便传来了桑元元夹枪带棒的嘲讽声音。
“你是什么捡垃圾的吗?捡了一条蠢狗,现在还想把这个半魔捡回去?我的姐姐还真是菩萨心肠啊!”
桑浔气的冲她吠。
“汪呜!汪呜!”吃垃圾了吗?嘴这么臭!骂谁蠢狗呢!
桑元元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嫌恶地瞪了桑浔一眼。
桑尘风安抚了玄明长老几句,走过来便听到自己的二女儿说出这种话,当即皱了皱眉头,沉声斥责。
“元元,好好跟你姐姐说话!”
桑元元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被父亲这么一责备,顿时眼眶就红了,表情却依旧倔强不肯服输。
瞪了桑沂一眼,而后看向桑尘风:“父亲,我看我才是那个捡来的吧!”
她说完扭头就踩着剑飞走,不再给桑尘风指责自己的机会。
桑尘风张了张嘴,眼底闪过痛色,低声叹了一口气,对桑沂道:“元元还是这么不懂事……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桑沂内里可不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自然不会跟十四岁的小姑娘计较。
叛逆期罢了,谁没有过呢。
她直觉这时候好像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这爹,于是官方道:“爹爹,元元还小,长大之后会明白的。”
桑尘风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她身后的半魔,再看向桑沂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笑意了。
“这半魔,爹会找人医治的,你无需操心,毕竟,你平日里,不是最厌恶魔了吗?”
原主是对魔深恶痛绝。
因为原主一家,就是被魔给屠了。
桑尘风刚好路过,发现她还活着,便将她带回来了,还认她当了女儿,作为昆仑大小姐养到如今。
桑尘风这话看似是在关心她,桑沂总觉得是在试探她。
桑沂内心警戒起来,表情也严肃了些,微微垂首:“魔曾杀我父母,我自是最厌恨魔,要不是爹爹救我,我活不到现在,恩与仇,沂儿这些年,从未忘过!”
先表忠心总是没错的。
桑尘风听了这些话,表情稍稍和缓了些,“既如此,这半魔就交由爹爹处理吧。”
那可不行,她的攻略对象,不在眼皮子底下要怎么攻略。
桑沂咬了咬唇,小声乞求:“爹爹,我想留下这个半魔……”
桑尘风抬眼,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为何?”
桑沂眼眶一红。
“爹爹,您说,半魔 ,是魔,还是人呢?”
桑尘风不以为意。
“半魔,自然是不人不魔。”
桑沂点点头:“是啊,他们不人不魔,不是心智不齐,便是命不长久,即便如何,还被人厌弃,魔不耻。”
她看向桑尘风,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魔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可半魔生来便注定对这世界构不成任何的伤害,不该活的如此……”
她眼睛一闭,晶莹的泪滴从脸颊滑落,“当年,我和爹娘,过得也是那般受人排挤的日子……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悲伤,掩面哭泣起来。
桑尘风用手轻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慰。
心中了然,这丫头对于那半魔的怜悯,原来是因为自身的遭遇。
高低也是个掀不起风浪的半魔,在哪都无所谓,说不定没个几年便死了。
于是他低声安慰,像个慈祥的父亲一般:“好了,别哭了,爹爹答应你就是了,让那半魔跟着你。”
桑沂放下手,一张脸早就被泪水打湿,双眼红的像小兔子一般,格外惹人怜惜。
闻言又破涕为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桑尘风一脸拿她没办法的眼神,又故意板起脸来。
“沂儿最近,倒是活泼了些,连顶撞长老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看把玄明长老气成什么样了!”
“沂儿错了。”
桑沂温顺道歉。
果然,没一会儿便听见前方的桑尘风轻笑出声。
“爹爹也知晓,沂儿是为了昆仑,沂儿为了昆仑,什么都愿意做,对吗?”
桑沂一哽,她不是,她没有啊!
桑尘风确实待原主不薄。
原主确实很感激桑尘风,什么都愿意为昆仑奉献,包括自己的性命。
但她可不是原主了。
“是的爹爹。”
人在屋檐走,哪能不低头,糊弄糊弄得了。
桑尘风愉悦地笑了:“沂儿最乖了~”
并不是十五岁的桑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