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哥是有些苦恼的，老婆怀了孕，过几个月自己就要在家陪护，不得不暂时抛下小花酒吧的工作。
这方面他和牛晓雅正在物色代班的调酒师同行，苦恼的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己分不出两个人来兼顾。
何婕和朋友离开后，赵清明也忙去工作，田珂还留在吧台休息。
“你以后会生孩子吗？我想象不到你当妈妈的样子。”军哥无奈道，田珂当妈妈不晓得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田珂喝着酒杯里的纯净水，“现在我可说不准，都有可能。”
“感觉你是对当妈妈不会有兴趣的人。”
“现在确实没有，我还不明白当妈妈对我有什么吸引力。”田珂莫名想到了赵清明，接着是自己的妈妈。“虽然这么说不太孝顺，但我的妈妈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绝大部分妈妈都算不上好妈妈，爸爸也一样。”
军哥知道她没有冒犯的意思，所以对这个新奇说法有了兴趣，“好妈妈没有标准吧。”
“难道只因为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好妈妈吗？那也太可笑了。”田珂摇摇头，“做一个好父母的前提是做一个好人，这个基础就已经筛选掉大部分人了，何况做好父母的角色还不只需要这些。”
“孩子爱妈妈，不是因为自己的妈妈多么伟大、多么优秀，而是每个人只有一个妈妈，除此之外别无可爱。”
“这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又觉得有道理。”军哥点点头被折服，接着对于自己要迎来的父亲角色，脑海中有些凌乱。“差点被你说服，怀疑自己该不该当父亲了。”
田珂想安慰军哥，但听起来却不像在安慰，“你不会被说服的，因为你已经有未面世的孩子了，只能接受父亲的角色努力做好。”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人的底色确实悲凉，不要被自我安慰下掩藏的真相所击倒，而要用积极的态度去破除悲观。
“你呀。”军哥叹一声，“跟朋友之外讲话千万要收敛，二十岁正是不懂得闭嘴的年纪，进入社会要吃很多苦头的。”
田珂听了这训诫的话反而高兴，笑了笑，“我会尽量注意的。”
‘尽量注意’，军哥仍然放不下对她的担忧，也许人不度过年轻阶段是不明白少说话的重要性，对于田珂，可能她一生都难以做到。有些话，说了也没用，对有的人，没用也要说。而对被世界改变的自己，军哥也有一些怅惘。
“不要担心，我抱有乐观态度，你会是一个好父亲的，至少不是坏父亲。”田珂以为军哥还在担心养育孩子的事情，又补上一句宽慰。
接近十一点，田珂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和众人打了招呼，开走了赵清明的电动车。
真讨厌，怎么唯独不和我打招呼？被忽略掉的赵清明心里吃醋，都把车子开走了还故意跳过我，真是太恶劣了！
难道她是在生气吗？
赵清明清楚她是有仇必报的性格，一旦出现反常的冷淡态度，大概率是别人哪里让她不爽了。别人都不需要知道是哪里不爽，她耍一下脾气这件事情就会翻篇，遵循着她内心的等价交换原则。
难道因为最近自己看书太少？虽然有点奇怪，但似乎会是田珂不开心的点。
又或者单纯只是她腹黑发作？这也很合理。
正在赵清明想不出个所以然，牛老板凑过来聊天，打听他什么时候去考科目四。
“我都考完啦呀，就等发驾照。”赵清明提高了音调，所有科目一遍过，自己都得意过一次了。
“拿了驾照又怎样，可你没车呀？”
“会有的啦，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赵清明也没想过考到驾照用来干什么，又不会去当司机，闲着没事就考来而已。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个世界是假的？”
“嗯...喝醉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牛晓雅不以为意，“你认真的？”
“没，我就是灵光一闪。”赵清明摇摇头，不再想这个荒诞的问题，跑去收拾桌子。
暖黄色的灯光照出昏暗的空间，赵清明迈开步子小跑，绕过走道转弯，却没留意脚下有一摊洒掉的酒水，板鞋踩在上面立刻丢了摩擦力，整个人向前一仰，消失在桌子下面。
这一事故吓到了周围的客人，所有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赵清明只觉得眼前一晃，再睁开眼就看到地板的纹路，在灯光下闪着粼粼的亮。缓了两秒意识到自己在干嘛，他扶着桌子爬起来，手里还抓着毛巾，不紧不慢开始擦桌子。
军哥和牛晓雅也不知所措，看到他站起来接着干活，牛老板感慨，“这个男人，有钢铁一般的心脏。”
一手提着垃圾桶，赵清明走回来，去后厨换了条拖把，这次四平八稳走去拖地。
“这小伙儿，可别再摔着了。”隐隐约约客人里有这样的声音，赵清明脑子宕机中，唯一的目标就是‘清除这块安全隐患！’
出于人文主义关怀，牛晓雅想上去帮他拖地，但这样做似乎有嫌弃他的意思，犹豫一下只能作罢。
再走回吧台，赵清明才感觉到右小腿外侧的痛感，明明地面没有凸起，却在胫骨前肌中间有一个刺激的痛点。
军哥悄悄问他，“你要不到后边歇一会儿？”
“不！”赵清明斩钉截铁，“退场就输了，我要和尴尬抗争到底！”
“没摔出事吧？”
“还好，反正没有骨折。”赵清明很肯定，骨折的话自己就站不起来了。
这话军哥一听就知道，这孩子估计摔的挺疼。
倒是牛晓雅从楼上带下来瓶云南白药，让赵清明到吧台里边卷起裤子。
小腿上没有明显的淤青，他拿着喷雾照着自己的痛处喷洒。
“干个活儿跑那么快干嘛。”牛晓雅皱着眉。
“我工作热情高，没办法嘛。”
牛晓雅立刻瞪着他，这人怎么那么喜欢贫嘴，敢再说一句试试？
“再摔着就扣你工资。”
“好。”赵清明偷偷撇嘴，上次摔着牛老板也是这么说的，永远都是下回扣你工资。
恐怕真要挨了打，才能记吃又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