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工程。”我揶揄了公爵千金一句。
她果然很想穿这条裙子跳舞，昨天没跳成今天居然拿陪我练习的当儿过瘾，就这么喜欢这套衣服吗。
可能是我研究她裙子的视线过于明显，公爵千金把脸别向一旁，又转身在地上跺了两下：“怎么了，您不满意？”
“还行。”我一句评价同时概括她倒腾出的房间和她的裙子。
我记忆中的练舞房也是有墙面大小的镜子，好像是为了方便观察动作。
“哼。”公爵千金手指一划，地板上就出现了一条刻痕，“您先沿着这条线走一个来回，我观察一下您的步态需不需要纠正。”
公爵千金“走两步”的指令让我感到不适应，自从我完全接受魔王的身份以后，再也没有恶魔敢指挥我做事（魔女除外）。即便是在人类那边被或有意或无意地教做事时，我也会产生逆反倾向或者当听不见。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恶魔看到，不会折损我多少形象。我安慰好自尊心后，一脸淡定地沿着直线走了两趟。
“嗯……没什么问题，那我就从基础舞步开始示范了。”公爵千金认真的态度让我也不禁进入状态，尽可能忽视魔王的身份带给我的纠结情愫。
因为恶魔的身体素质很好，运动之前连热身都不需要做，我就看着公爵千金一二三步一个七百二十度旋身，稳稳当当地抬起双臂然后双脚站定。
“您看清楚了吧，照这样走一遍。”公爵千金说。
这已经脱离走路的范畴了吧，我一边腹诽一边老实照做，完成后看向公爵千金。
“您太拘谨了。”公爵千金毫不掩饰地评价道。
有吗，我已经尽最大可能抹开面子了。
“再来一次，跟我同时做，您可以从冰面上看到对比。”公爵千金数着拍子迈动步子，“一哒哒、二哒哒，三——停。”
说实话我没从镜像里看出什么，主要是我跟公爵千金体态差得太多，对比起来没有直观感受。
“您太刻意追求动作的规范性了，节拍不对。”公爵千金表现得非常专业，“这样吧，我先放音乐给您完整地跳一首做示范，您可以找找感觉。”
我木然地看着公爵千金忙前忙后，等她一曲跳完后，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期待：“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我张了张嘴：“……你跳的很好。”
公爵千金丝毫不买账：“您不会走神了吧？”
我在心里叹气。前世我就对跳舞没什么兴趣，更对鉴赏艺术表演完全不在行。当时有几个哥们学街舞的时候拉我一起，我跟过去交了学费后学了一周就退钱跑人了。虽然那舞蹈老师说我是块料子，但谁知道她这话是不是对每一个报名的都会讲一遍呢。
“真是的……算了，我再换一种方式吧。”公爵千金过去换了一张碟片，然后快步走到我身边，“这是双人舞曲，您跟着我的步调移动，只要动作别太难看就行。”
我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向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公爵千金，在舞曲响起的一瞬间，她不自在的神情立刻就不见了，转而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抬起了手。
我应该牵着吗，我还是没能理解什么叫做跟着她的步调移动。我完全没有跳舞的底子，随便走不会踩到她的脚吗。
没有等我动作，公爵千金自己就跳了起来，仿佛有一个跟我重叠站位的透明舞伴。
她选择的这首舞曲节奏适中，有舒缓的部分也有高昂的片段，我看着她跃动的发梢扫过脸颊，在她鼻息形成的白雾要碰到我的胸口时稍稍后退了一步。
“对，就是这样！”公爵千金抬头，她这样明媚的笑容让我有一瞬晃神。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跳舞。
我不再让自己继续游离于状况外，认真地观察起公爵千金的动作，配合着音乐的节拍小步地移动。
我的配合让公爵千金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惊喜，她开始在我连续移动时替我小声地数着节拍。
她退开步子时我立刻跟进，学着她的左脚的动作下降右脚。看着她拉开腿滑步，我一个镜面动作也滑脚然后并拢。
随着旋律，公爵千金的动作不再专注于脚下，身子时而侧转时而下倾。我第一遍只是观察，再跟上她第二次的动作进行配合。
“您不用下腰。”公爵千金看向我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拉开步子肩部下倾就好。”
眼看公爵千金转移重心准备旋身，这个动作她前面也有做过，似乎不是以我为轴心，而是绕着我与她的中心在旋转。这样的话我也得转吧，我猜测着，跟随公爵千金的动作反方向转身。
看公爵千金满意的笑容，我的判断应该没错。但怎么想这动作都得两舞伴互相拽着才能甩起来吧，反正人类跳的话单人应该是做不到，只能说恶魔连核心力量都强的离谱。
我从等待她的引领再做动作，到可以在她一有起势时立刻反应，这样的进步在这一曲之内达成。抬臂，侧身，右旋……我除了没跟公爵千金真正接触上，我们几乎就是彼此的舞伴，正在完成同一支舞曲。
在她左脚跟落地的同时，我的右脚鞋跟同样与冰面发出踢踏声，乍一听几乎毫无分别。
难道，我真的很有天赋？
临近舞曲的尾声，我看公爵千金右手带着弧度向外伸展，知道这是她准备回旋的动作起手。我张开左臂，在她有些讶异的目光注视中轻握她的指尖，随着她手的动作把胳膊举上她的头顶。
一、二、三……嗯，没有转完啊，失误了吗？
音乐逐渐消失，我低头看向公爵千金的发顶。她垂着脑袋没看我，她应该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的，尤其这还是她爱好又擅长的事情。
“下一首……”
我仿佛毫无察觉地开口，想着帮公爵千金转移一下话题。
“今、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我看着把我和这间冰屋利落地甩在身后就溜之大吉的公爵千金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女仆一直在门外候着，公爵千金推门而去的行动像一阵风，把她蓬松的刘海都掀了起来。
见我也要离开，小女仆看着室内亮闪闪的冰晶，试探性问我：“魔王大人，这间房间要如何处置呢？”
“放着吧。”毕竟是魔力凝成的冰，应该不会那么快化掉，等公爵千金明天来了再收拾吧。
就算化了，也希望魔王城有好好做排水，不要漏到一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