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药飞往黑塔，魔女徒弟背着他笨重的大书包在后面追，说是要在我身边认真学习。
公爵今天刚好在，看见我来本要说什么，但见我神色有异还是暂时压了下来，沉默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不在乎身后又多一个尾巴，直接上了顶层。守在门口的侍卫看见我整齐地行礼，然后识趣地让开。
不得不说，自公爵和达威利接手黑塔管理以来，整个黑塔的作风都有明显的改善，希望他们继续保持。
我敲了敲门，女仆从里面打开，见到我立刻行礼加汇报：“魔王大人，人类圣女目前状态稳定。”
我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
洁白的床铺上，白纱制成的帷幔半掩着圣女安详的睡颜，一如我离开那日静谧无声。我悄然走近她的床前，仔细地用手指分开她额前的发丝。她的肌肤温凉，皮肤细腻如凝脂。
——嗯，排除了杂质，环境温度合适，皮肤也没有伤口，应该不会影响药剂发挥作用。
我直起身子后退两步，拿出戒指盒打开。药剂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我能察觉到门口的公爵呼吸一滞。
我没有做任何停顿——谁知道这药剂会不会氧化——立刻拿起小瓶，看见它神似安瓿瓶的结构稍微愣了一下。
这东西掰不好是不是会有玻璃碴掉进去，早知道就等等魔女徒弟了。
我犹豫着一时没有动作，公爵镇定下来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我身后，看见我手上这个东西时皱了皱眉：“这里面是您的魔力？”
我不置可否：“你会打开吗。”
公爵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可以切开吗？”
也对，用魔法削掉不就好了，我怎么陷入惯性思维里了。想着，我一个风刃切割过去，另一只手接住被削下的瓶子头部。
弯腰靠近圣女，我小心地把里面的液体点在她的眉心。
仿佛只是露水滴落在泥土里，药液立刻被吸收得一干二净，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看着连呼吸频率都没有丝毫变化的圣女，忍不住皱眉。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公爵的异样态度，我都觉得拿到假货了。我抽卡就算不出货也有个蓝光，耗费我那么大力气的珍品不配金光也得泛点紫吧？
公爵似乎也有点纳闷：“……人类圣女完全吸收了您的魔力？”
被公爵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对啊，圣女完全吸收了我的魔力，没有出现任何排斥的现象。没有反应，这才是成功的表现。
至此，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圣女会什么时候醒来，我也有闲心开点玩笑：“等你再见到她，就不是‘人类’圣女了。”
“您……”公爵看向我的眼神有点复杂，“这是阿卡夏让您做的吗？”
“我的授意，阿卡夏的帮助，”我顿了顿，看向仍然昏睡的圣女，“以及，某个笨蛋的自作主张、一意孤行。”
公爵也看向圣女，我本以为他可能会追问或者指责，但什么都没有。好像在感受着圣女气息的变化，公爵审视了一会儿后移开了目光，朝我点了一下头：“我还有事，不耽误陛下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想耽误他了吗，明明是他自己跟过来的。
我又看了圣女一眼，转而对女仆交代道：“一有异样立刻通知我。”
“是。”女仆低声应道。
我正准备离开，听见黑塔楼下传来动静。
“去看看。”我问门口的侍卫。
那侍卫向我鞠了一躬，立刻使用魔力加速下楼。等他上来时，看我的眼神有些犹豫。
“禀告魔王陛下，楼下有一恶魔自称是您的徒弟……”那侍卫似乎觉得这事太过离谱不好意思讲，“非常抱歉，我这就让他们驱逐这无礼之徒。”
我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带他上来。”
侍卫愣了一下后立刻点头，十几秒后提着魔女徒弟的衣领出现在我面前。
大概是顾及我的面子，侍卫没有把魔女徒弟扔在地上，而是轻拿轻放般让他脚着地才松手。魔女徒弟还抱着他的大书包，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自然卷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好像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
“魔、魔王陛下大人……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魔女徒弟一边大喘气一边道，“我……还有很多事想、请您指教，请您……也像今天这样，不要手下留情！”
我在他嚷起来时立刻关上了房门，看他的表情有些不满：“不要吵人休息。”
“对、对不起！”魔女徒弟连忙捂住嘴，他压低声音后的吸气声听起来像是开水壶在小声尖叫，“圣女应该刚醒吧，您不必担心，只是最开始意识会有点不清醒，过几分钟就会好的。”
我疑惑地看了门一眼，又看向他：“圣女没有醒。”
魔女徒弟也皱起了眉毛，思考了片刻：“……不，她应该是‘醒’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可以感知到外界，只是意识与身体的连接没有构建完成，暂时不能控制肉体执行思维的表达而已。”
“不过老师也做过推论，永远陷入睡眠瘫痪的概率并不是零，存在无法控制身体而保持这一状态的可能性。”
见魔女徒弟说的如此肯定，我再次打开门走进房间。女仆原本正在涮洗毛巾，见到我立刻擦干手行礼。
我摆了摆手，走到圣女床前，用一根手指触碰圣女放在身侧的虎口。
三秒过去，圣女的手动了动，企图张开手握住我的指尖。
我就知道，这个又坚决又死脑筋的小姑娘不会甘心永远沉眠下去：
“……该起床了。”
圣女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女仆立刻拿来小勺把温水一点点涂抹在她的唇角。渐渐的，圣女张开嘴，开始主动吞咽。女仆于是垫高了圣女的脑袋，让水更顺利地流入她的咽喉。
我退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魔女徒弟就在我脚边席地坐下，把书包靠墙放在一边。
圣女喝下小半杯水后就不再张口，女仆拿着水杯退到一边，看见脸上满是汗水的魔女徒弟后犹豫了一下，抬头用眼神询问我的意思。
看见我点头，女仆拿来新的毛巾和水杯递给魔女徒弟。
“谢谢女仆姐姐，谢谢魔王陛下大人！”魔女徒弟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把手在裤缝上抹了一下，双手接过女仆递给他的东西。
是个会来事的，心眼肯定不少。我看着讪笑着的魔女徒弟，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