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头眼神黯淡下来，吸了吸鼻子：“从那以后，我就很讨厌，笑得温和的人，太残忍了，将军府那边就不一样。”
“他们看起来冷冰冰的，可都是实打实的，你看之前你吃的馒头，你再看看丞相府的馒头，这明显不一样的，总之我以后也要当兵，等立军功了，弄死那个奸臣。”
“那种奸臣，也就那个昏君喜欢，眼瞎了吧。”
明帝耷拉着脑袋，三观受到冲击，没再去反驳什么，脑中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木头将碗递过来：“来，给你喝，这虽然没什么米，但好歹是碎米熬的，米汤还是能喝一点的，总比喝清水强点。”
“你不是没吃饱嘛，喝点吧，多少能管点用的，你脸上的伤，是谁弄的。”
“……一对奸夫淫妇罢了。”
明帝接过来，一口下去，哇得一声吐出来：“呸呸，这什么怪味道，怎么臭臭的。”
“呕~~”
一阵阵恶心感上头，忍不住干呕起来。
小木头见状，自己喝了一口，面色如常：“没问题啊，就是这个味道，丞相府的一直就是这样，跟将军府那边的是不一样。”
“忍忍不就过去了嘛，你怎么这么娇气啊。”
明帝捂着嘴，脸色难看，等他回去一定要将，那些跟丞相同流合污之人，全部砍了脑袋，还有熬粥的，都去死。
“算了，你不喝我喝了，这黑面馒头你尝尝，里面水碎石头多，你挑出来就能吃。”
塞一个给他，自己埋头将米汤喝了，将碗放在一旁，把黑面馒头掰开，仔细挑着里面的碎石子，一点点挑干净再吃。
明帝直接咬一口，牙齿磕到碎石子，一阵酸麻疼的感觉袭来，让他忍不住捂着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吐了一口带着血沫。
小木头见状，一脸同情看着他，这种痛他深刻理解，哎，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看吧，自己吃亏了知道疼了。
比爷爷还固执呢，以前怕是没吃过苦的。
“老爷爷，我都跟你说了，要挑出来碎石子再吃，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你看吧，小心给你牙磕坏了，到时候吃不了东西，等着被饿死吧。”
“……！！”
明帝低着头，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让他挫败得不行，原来离儿说得都是对的。
他就是命好一点，兄弟们夺嫡之争自相残杀死了，他才能当上皇帝，要不是命好，出生在民间的话，自己怕是根本活不下来。
“小木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小木头手上动作着，闻言摇摇头：“不会啊，你看起来以前家世很好，没饿过肚子吧，才会接受不了，等过段时间，你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了。”
“什么念头？”
“吃饱就是幸福，你以后就知道了。”
明帝沉默了，这个他不想知道，这种日子他过不下去，若不是惦记皇宫的事，他还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受这种折磨。
两人回到破庙，找了个干净的角落。
小木头抱来干草，铺在角落地面上，小声说着：“我们要在天黑前，多找点干草，晚上不能直接睡地上，太凉了会生病的。”
“我们这种贱命，要是生病了，那就只有一条路就是熬着，熬不下去的就死了，跟我爷爷一样，就是生病没钱治，死了。”
明帝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动作比大人还麻利，羞愧得不行，他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什么没下民间看看百姓的日子。
原来不是谁都能吃饱的，他在做什么，奥，炼丹，炼那种没用的丹。
深深叹了一口气，爬起来，慢慢朝外面走去，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明天去找将军府的人，尽快回宫才行。
一老一小，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干草，互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老爷爷，晚上我们能睡得暖和一点了，真开心。”
“……就这么点小事，你就开心了嘛。”
小木头坐在干草上，一脸幸福：“当然，有饭吃，有舒服的干草睡着，活一点都是幸运，为什么不开心活呢，日子不就是这样嘛。”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常说，幸福是一天，不幸福也是一天，日子都够苦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点，日子也好熬一点。”
明帝坐在干草上，后背靠着柱子，听到这话心里压抑得难受，眼睛酸酸的。
夜色渐渐黑了，破庙里也越来越冷。
小木头不自觉，朝着身旁人靠过去，蜷缩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明帝低头看了眼，眼神复杂，他的皇子都没这个待遇。
这个小家伙，可真是胆子大，哎，算了，今天也多亏了他给的馒头，不然自己饿着肚子，可是很难熬的。
闭上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天一亮
小木头爬起来，摇晃着身边人的胳膊，喊着：“老爷爷，你快点起来啊，咱们要去要饭了，不然今天会饿肚子的。”
明帝睡梦中，有些不耐烦：“放肆，滚一边去，不许喊……”
看着其他人陆续起来，要准备走了，小木头急得不行，指望他一个人的话，一人是只给一碗粥两个馒头的，哪里够两个人吃啊。
那都是按人头算的，老爷爷这是睡迷糊了不成。
小木头顾不得别的，伸出手，用力在他脸上伤口，戳了戳，见他一个翻身做起来，嗷嗷叫唤着，松了一口气。
“老爷爷你醒了，我们赶紧走吧，去晚了可是领不到的，你想今天饿肚子不成。”
明帝坐起身，看了眼他记忆回笼，麻木点了点头，撑着身体起来，两人朝着布粥的地方走去，路上小木头叮嘱着。
“老爷爷，破庙里的其他人，千万别去招惹会被打的，领完粥后，馒头要么快点吃了，要么藏衣服里，不要让人发现。”
“不然……”
明帝疑惑：“不然会怎么样。”
他现在很清楚，想好过点，就要听这个小娃娃的，最起码在他没回宫前，要多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