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有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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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他年夜雨独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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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窗外, 风雨渐起。

萧羽辗转难眠,一直想着冷剑均今天的那些话。

……一枕初寒梦不成。

今夜残灯斜照处,荧荧,冷雨晴时泪不晴。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萧羽拭了拭泪水:“均哥哥?进来吧。”

冷剑均推门进来,萧羽坐起身强挤出一抹笑容:“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冷剑均在她身边坐下,“见你房间亮着灯,心想你也还没睡,就过来了。”

萧羽有些歉意。她自己睡不着,还让冷剑均也跟着无法安眠。

冷剑均痴望了萧羽许久,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漂亮的小盒子,打开送到她面前。

一对简约大气却极尽精巧的戒指。

萧羽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冷剑均凝望着她,柔声道:“我们的订婚戒指。”

萧羽怔怔地看着他。冷剑均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得醉人:“答应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萧羽心里一片迷茫,没有回答,直到冷剑均将戒指套上她的手指时,萧羽才猛然回过神来,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可以。”

“为什么?”冷剑均热切地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萧羽垂下了目光,“但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冷剑均伸手抓住她的双肩,“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萧羽咬住下唇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冷剑均低低叹了口气,“我比你大十二岁,又坐过牢,你不答应……也是理所应当……”

“告诉我,”萧羽静静地开口,“前年,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冷剑均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心意?”萧羽闭了闭眼睛。两年之后终于得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答案,却并没有如何激动甜蜜,只有无穷无尽的悲伤和惘然。

冷剑均沉沉叹息:“我不敢。当时我生死难料,又怎么可以拖累你?后来判刑二十年,我――也不能耽误了你啊。”

萧羽点了点头,容色黯然:“我现在的心情,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冷剑均无言以对。萧羽慢慢把戒指收好了,送回到他手里:“拿回去吧,我不配。以后会有个好女孩陪着你的,而我,已经不可能。”

“可是,萧羽,”冷剑均猛然用力握住她的手,有些急切,“我真的爱你,并且我答应过萧叔好好保护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萧羽漫无意识地看向窗外,眼神凄楚迷离:“很久以前,我最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能爱我;可是,现在的萧羽,已经配不上你的感情。”

“萧羽……”冷剑均还想说什么,被萧羽轻轻地打断了,“现在,我整个人都已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再不会真心的去爱一个人。如果现在接受你,对你太不公平。”

不公平又如何?感情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无论如何都可以……冷剑均默默地想着,却不敢再勉强她应承什么。

*****

虽然遭到拒绝,冷剑均对萧羽的关切爱护,却没有一丝一毫减少。

只是,心里的痛意,一日更甚于一日。

一天下午,萧羽喂几只小乌龟吃东西,冷剑均静静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萧羽觉察到了,抬目望向他。

冷剑均迟疑着开口:“我提出的事情,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萧羽沉默了一会儿:“你有一只九连环,对吗?”

九连环是父亲送给他们兄弟的,萧羽知道他有九连环,那么,她是否见过剑衡的那一只?她解开了吗?

冷剑衡的九连环错了两环,而他的,错了三环。

当年父亲一位朋友将两只连环送给父亲时,恐怕没有想到,九连环中错了那些环,恐怕有种一语成谶的意味。

每一环都代表着一世的姻缘,那么,如果错了呢?

……

他的九连环,萧羽解不开,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冷剑均心里,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悲伤笼罩了。

也许,他真的已经错过了。

一念之差,便是一生错失。

回首伤情处,正是情太怯。

入夜,冷剑均静静躺在床上,默默想着心事,渐渐感觉到似是极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缥缥缈缈、幽幽怨怨的琴声。

《勿相忘》。

并不是太过凄凉,也并不是太过悲伤,可是任何人听到,都会为之黯然伤神。

而这种伤神,却也不会太过清晰,缓缓的,淡淡的,仿佛花开时的声音一样。

――一朵花开放时是不是也有声音?

当年,萧羽整一颗心为他而开放的时候,他可曾听到?他可曾明白?

――花落时是不是也有声音?

当萧羽如花般的情怀枯萎凋零时,他又在哪里?他可曾在意?

……花落无声,恰如,肠断亦无声。

琴声断肠。

冷剑均慢慢坐起身,琴声却渐缓渐止了。

萧羽的手指,从琴弦上,移向一只小盒子。

冷剑衡自杀前留给她的。

今晚,她几次想打开盒子,最终却没有。

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更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否会让她心软。

他对她的欺骗和伤害不可饶恕,可是……

为什么一直带着这只盒子没有丢弃?为什么每每看到它,仍会心乱如麻?

冷剑衡……为什么一直在怨他,却不愿再恨他?

……

萧羽打开了盒盖。

里面有一本日记,还有那只九连环。

九连环……一环就是一世的姻缘。中间错了两环,所以,九世姻缘俱成尘幻。

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萧羽,如果来世可以相见,求你再为我解开九连环。

萧羽悄然落泪。

冷剑衡说过,解开九连环的人,就是他的妻子,他生命里的唯一。

她明白当时冷剑衡全身冰冷的原因了,还有,他那晚的酩酊大醉。

因为他爱她。正因为爱她,所以心里才有那么深切的痛。

冷剑衡……其实他对她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真的。

那本日记里,记载了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爱,最深刻的痛,和最深切的悲凉无奈。

他一直在痛苦中挣扎、抉择,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不忍、不舍、不愿伤害他心爱的女孩,可是,为了哥哥的安全……又有父母双亲的血债遗恨……

冷剑衡在自杀前,已是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再也不配得到萧羽的原谅,而失去了萧羽,他已无法再存活下去。所以他选择了死亡,到另一个世界里,再好好地、默默地爱她。

只希望,他的死可以让她开心一些。

他以为,伤害她的人死了之后,她可以重获新生。

*****

冷剑衡自杀前写了一段话:

“告诉你这些事情,不是求你原谅,只是想让你明白,其实我一直爱着你,真的爱你。

“如果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无法忘记我对你的伤害,那么,但愿我的死可以将一切带走。

“你的十九岁是属于我的,我要带它走了。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冷剑衡,也没有了你十九岁时的痕迹。以后,你依然是你,萧羽。

“忘了吧,心无挂碍,无有恐怖。

“……”

萧羽一时百感交集。

冷剑均站在门口,静静看了她许久,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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