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片刻，白璧微轻声问。
“我在苏州北站救下蕊寒那次，是邓天垣执意离开，导致她悲伤过度才会昏厥。”风无影的声音有些冷冽，“我调查原因，知道是聂晨曦帮邓家平反，追回了原先的家产――我认为邓天垣是自以为飞上了枝头，才抛弃了蕊寒。”
“天垣哥哥不是那种人。”白璧微低低分辩。邓天垣的人品她清楚，那次的事情……想必只是一场误会。
风无影沉默了一会儿：“当时没有出手对付邓天垣，是准备找个好的时机，一举把他打击得永无出头之日――不过很快，另一个机会自己送到了我面前。”
他说的……是大哥的事情？白璧微望着他，想问什么却犹豫了。
“没错，就是那个案子。”风无影冷笑一声，“有个手下来求我，说要为他弟弟报仇――他弟弟就是那个案子的疑犯，因为聂晨曦出手被逮捕，后来自杀在看守所里。他告诉我说，他偶然间得到了当时的监控，警方都没能找到的，独一无二的那份监控……”
白璧微默然。后来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这位哥哥因为别的事情被捕，交代出了这件案子，导致聂晨曦以为自己当初判断失误冤枉好人，害了一条人命。
对于聂晨曦而言，这绝对是最最惨痛的打击。
“只是……”白璧微有些疑惑，她不记得有关两人是兄弟的任何记载。
“其中一个送给了别的人家，所以姓名籍贯都不相同。”风无影轻笑，“不然你以为能瞒得过聂晨曦那只老狐狸？”
您老才是狐狸吧……你全家都是狐狸。白璧微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
几年以后白璧微才知道，这句话竟然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你……是因为天垣的事情，才迁怒于聂教授的？”白璧微的语气有些迟疑，风无影……他是这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算是吧，当时我觉得，如果不是他多事帮邓家平反，邓天垣也不至于舍弃蕊寒，害得她那么伤心――本来邓家的事情和宋氏有关，聂晨曦帮了邓家，就已经是与我为敌。”风无影轻笑，“我一向看聂晨曦不顺眼，却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只是那次的事情……他既然成天吃饱了闲得慌，我就给他找点事儿做吧。”
白璧微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
她……能不能用幼稚两字来评价眼前这个人？
听说……他是传闻中的北半球黑社会龙头老大？还有着沉静自持、冷血无情的赫赫威名？
都是虚假宣传、不负责任的包装吧。
“可是，为什么后来你又放过了天垣？”白璧微很清楚风无影没有向邓天垣动手，不然当时邓家还没有站稳跟脚，绝对不可能有实力与风无影对抗。
风无影轻轻摇头，眼神放柔了一些：“处理完聂晨曦的事情，才知道当初邓天垣并不是辜负了蕊寒，而是芮父提出一些条件，说是邓天垣如果无法完成就没有资格和他女儿在一起――邓天垣离开也只是为了努力实现那些条件。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对他下手？”
白璧微望着他，欲言又止。
如果风无影当时狠下心来对付邓天垣，搞垮他的事业甚至是直接除掉他这个人，不是就能够得到蕊寒了吗？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算是善良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
风无影轻笑了一声：“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我只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她整颗心都在邓天垣身上，这样的女人抢过来也没什么意思。”
甭管瓜甜不甜的，啃几口也能解渴啊。明明就是心软，却还死鸭子嘴硬……这人性子怎么就这么别扭呢――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其实……风无影的脾气，跟她从前听说的很不同。现在他这么强硬地闯进她的世界，看架势还要再相处一段时间，那么她是不是应该多了解他一些？
白璧微低下头默默想着什么，风无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如果我和聂晨曦再有争斗，你会帮谁？”
说出口却是一惊。白璧微和聂晨曦关系非比寻常，同他却是认识不久甚至屡有争端，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而相较于他的惊讶，白璧微却更加疑惑自己的想法。
风无影与大哥势如水火，将来必定有一场恶斗，正邪双方谁是谁非一目了然，自己当然应该坚定不移地站在大哥这边，但没有缘由的，风无影如此自然地问她会帮谁，她非但不觉得突兀，反而心中犹豫起来？
当然不赞成风无影的行事和手段，也希望能化解他与大哥的矛盾，可为什么在心里，甚至……更倾向于帮助他？
不问是非，不论对错，只是单纯地想帮他，想和他站在一起。
白璧微茫然的表情让风无影心里怦然一动。
原来……不只是他一个人不正常。面对他的时候，想必白璧微也感觉到了困扰吧。
虽然不清楚原因，可是风无影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心底深处那份柔软，和对她的与众不同。
许多年都不曾对人有过这种亲切、熟悉，以及想要珍惜想要保护的心情了。
白璧微回过神来，淡淡地笑了一笑：“是不是因为你我都太过寂寞，所以才会惺惺相惜？”
也许，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吧。风无影笑了笑，无语。
很少见他笑得如此明朗，把原本阴鸷的气息冲淡了不少，俊美的脸庞多出几分阳光和煦的感觉。白璧微静静地看着他，竟似又熟悉了一些。
似乎……她自己的笑容，也是如此？
但是，为什么，两人会有那么多的相似？
“我不喜欢你留长发的样子。”白璧微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刚说完却被自己惊得险些把舌头给咬掉。
他们是什么关系，她竟然就敢对他评头论足了？
风无影轻笑：“那好，陪我去剪了吧。”
俗话说，自己挖坑自己埋。白璧微很认命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