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大佛若是进去了，寝殿内的人便是有十分把握，也得吓退三分来。
殷羡煊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便是他能轻易颠覆一国，此刻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力等待。
很快寝殿便传来因疼痛难忍而发出的叫声。
洛梓珺知道女子生产不易，可却没想到会这般疼，整个人活生生被劈开的痛。
好几次她都想昏死过去，却很快被身边的叫醒。
里面的人身心备受煎熬，外面的人同样处在精神的折磨中。
一声声的惨叫好似一把锤子，不停敲击着人的心脏，一下比一下重。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内传来一道婴孩的啼哭，这场酷刑才得以停止。
殷羡煊紧紧拧成一团的眉心缓和了些，抬腿便往寝殿去。
刚靠近，一个稳婆便抱着一个红色襁褓走了出来，她脸上有不少的汗水，可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欢喜的心情。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娘娘生了个皇子。”她太过兴奋，根本没有注意到伸手推门的动作，反而兴冲冲的掀开襁褓一角将婴孩的脸露了出来。
“瑾妃如何了。”殷羡煊并未低头去看，反而问道。
“母子平安，瑾妃娘娘身子无碍，正在休息。”稳婆愣了一下，她也算接生多年了，还没见哪个男人不看孩子先问夫人的。
纳闷只是一瞬，反应过来殷羡煊的重视，她连忙笑吟吟回答。
也是里面的娘娘被照顾的好，生的很顺利，没有吃太多苦头。
“甚好，此次尔等立了大功，人人有赏。”闻言，殷羡煊才舍得垂眸，看着不过他巴掌大皱巴巴，红彤彤的脸，便是这么个小东西叫洛梓珺受了这么久的罪。
殷羡煊心里莫名的复杂，看着睡得香喷喷的小人，心中欢喜是真，却又带着点不顺眼。抱着复杂的心情，手上却小心翼翼的将人接过。
似乎被抱得不舒服，酣睡的小人突然皱起了脸，像个小老头似的。
殷羡煊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还是惠贵妃过来将人哄住了。
洛梓珺只感觉身体很轻，她似乎化成了一缕轻烟，去了很远的地方。再落到地上时，却身上沉甸甸的。
“果然是母子连心，母妃爱睡，你也贪懒。”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她迷迷糊糊睁眼，便见殷羡煊一边编排她，一边虚空点着她身侧的位置。
“陛下又污蔑臣妾。”她身子乏得很，不愿动弹，只是嘴上还不肯吃亏。
“姣姣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为朕诞下皇子实在辛苦你了。”殷羡煊眼眸一亮，脸上也是毫不掩饰心疼和欢喜。
洛梓珺睡了多久，他便陪了多久。见人醒来，没有归处的心终于也落了下来。
“好疼啊，陛下~”这一说，当日生产情景顿时浮现在洛梓珺的脑海，那撕心裂肺的痛意似乎刻在脑子里。
想起，她便觉着可怖。
当日能忍的事，现在却是越想越后怕。她性子又格外娇气，眼眶一湿委屈的泪就落了下来。
分明也是殷羡煊的孩子，怎么受苦的却只有她，又气又委屈了。
“好了好了，不哭，都过去了，往后再不生了好不好？”殷羡煊心都快碎了，忙擦去她的泪水，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他如何不心疼，往日洛梓珺稍稍磕碰便是乌青一片，如今生产这样大的痛楚，他恨不以身替之。
“陛下不要臣妾的孩子，是不是不喜欢臣妾？”可洛梓珺现下脾气上来，加之刚诞下孩儿正脆弱时，是半点道理不讲。
泪眼朦胧的望着人，跟被欺负的小可怜似的。
大抵是母子连心，旁边安睡的四皇子也突的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此起彼伏，殷羡煊一阵头痛。
大的还没哄好，小的又来了。
“怎么会，朕自是欢喜的。乖，别哭了啊。”殷羡煊只得先抱起小脸哭得涨红的四皇子，还要空出一手给洛梓珺擦泪，仅仅一天，他的动作便熟练很多。
“他好丑。”洛梓珺终于看清了在她肚子里待了十个月的小人，皱皱巴巴的，她眼底没忍住闪过一丝嫌弃。
她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却已经彻底被小人转移了注意力，将
心底的话脱口而出，那不过一天的小人似乎顿了一下，接着却是发出更大的哭声。
他似乎知道自己被母妃嫌弃了，眼下委屈的不行。
别说那双泪眼还真与洛梓珺有几分相似。
“姣姣，你就别招他了。”殷羡煊闻言无奈又好笑，哪有母妃这么说自己的孩子的，虽然也确实不好看。
四皇子似乎被伤透了心，哭得撕心裂肺的。
“臣妾抱一下吧。”洛梓珺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想到自己就把话说出来了。
看他哭得可怜巴巴的，她心底也是又酸又软的，想将这丑丑的小人抱在怀里。
好在四皇子也不怕生，落在洛梓珺怀里，也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竟然慢慢止住了哭声。
染着水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洛梓珺，似乎是好奇又或者喜欢。
可能是看久了，洛梓珺觉着也没那么丑了，软绵绵一小团，还挺可爱的。
殷羡煊也不打扰，看着这一大一小相互打量着，眼底化成水。
半晌，洛梓珺抬头，“陛下，他不会永远这么丑吧？”
洛家论长相便没有差的，她到底是想不通，为何自己生的孩子这般不好看。
“姣姣不必忧心，稳婆说了，咱们四皇子是他接生的最俊俏的二郎。刚出生的孩子还没长开便是如此，待在大些便好了。”殷羡煊失笑，他没想到洛梓珺半晌竟想着这件事，到底还是解释道，否则对方会一直耿耿于怀。
在他看来男子容貌其次，重要的是德行心性。
不过想到洛梓珺每次见他衣着单薄而比平日更亮的眼，又默默加了一句，自然容貌也不可忽视。
“原是如此。”洛梓珺半信半疑，觉得稳婆就是想哄殷羡煊高兴，这才说了奉承的话，实际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想不出来，便没有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