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云那厢人散了，正左看右看，寻找柯昔的身影。
柯昔其实就坐在离一开始不远的地方，即便聂行云没有戴眼镜，也稍微一换视角就找到了，
只不过柯昔身旁还有别人，而且是很多。
他在跟一位女生谈话，没什么表情，但是女生笑得很是开心。
柯昔连手机屏幕都让她看了，聂行云目光灼灼这么想。
聂行云的目光太明显，柯昔和林娜很轻易地都瞧见了，林娜想去找聂行云说话，柯昔想进去换衣室等聂行云，于是柯昔跟一群人说了再见，即便他是莫名其妙被收留的。
临走前林娜要了柯昔的微信，听柯昔说会接画稿，她直言以后想约一幅聂行云挂在床头。
柯昔在女孩的目光下点击了通过，心里想这稿子他肯定不会接。
林娜动作很快，柯昔刚走几步她就已经跑到了聂行云的身边，柯昔经过时已经听到她在夸聂行云厉害了。
虽然没有，但女孩子的声音好像天生带有加成，又或许是他知道林娜对聂行云的心思，所以觉得林娜的声音听起来像撒娇。
柯昔是慢性子，进入更衣室前甚至还听全了两句，觉得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聂行云进来的时候柯昔还在扫雷。
他于刚刚那吵闹的大学生群里爱上了这款游戏，尤其打发时间。
但他是乱点的，运气好点能点很多，运气不好开盘就踩雷，也就看起来厉害，冷着个脸大家都以为他很聪明。
“这个是雷，别点了。”
九宫格内只剩一个数字1，唯一一块没点的，柯昔强迫症，刚要点就被进来的聂行云制止了。
柯昔被人声的突然出现吓了一下，还是点到了，游戏结束。
“不玩了吗？”柯昔问他。
“嗯，”聂行云还惦记着柯昔的胃，“你该去吃午饭了。”
他一边说一边毫无顾忌地在柯昔身边换起衣服来，柯昔一抬眼就是这人的背肌，很晃眼。
“聂行云，你都不避讳一下我吗？”柯昔蹙眉。
实际上都是男人，按理来说就是没什么好避开的。
车队里的人上场常常几个人一起换，聂行云虽然不喜欢，但对这般情况还好。
而且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柯昔，他的动作尤其理所当然。
“为什么要避开？”聂行云问，“这本来就是试衣间。”
聂行云人心如一，这会儿只剩件短的了，伸手正在套卫衣。
柯昔的视线很难移开，他上下打量了聂行云，觉得自己在喜欢这件事情上也是个很俗的人。
但聂行云是个和尚：“聂老师看了那么多书都不知道吗？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褪去衣服和发出邀请没什么区别。”
幸好聂行云背着自己，柯昔想，但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蛋有些红了。
聂行云正在穿裤子，听闻他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什么，慢条斯理地拉好裤子转过身，正好看到了柯昔微红的脸颊。
“我以为你见得够多了，原来还会害羞。”聂行云觉得这小孩有些好笑，“不是说要给我免费当鸭？”
柯昔是学美术的，见过的人体模特估计比聂尘尘吃过的饭还要多，早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盯着别人的胴体，两个小时五个小时多少个小时都不奇怪。
但这是聂行云，柯昔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啊……？”
鸭这个字眼像是永远都不会从聂行云嘴里说出来的。
柯昔还没有反应过来，聂行云像对聂尘尘那样给了柯昔一个脑瓜子：“不记得了？你和刘名说的。”
柯昔这才想起来自己跟刘名的对话，可是这人不是还一本正经地问刘名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说像。”柯昔说，“结果没想到聂老师这么能装。”
“所以呢？”柯昔接着问，“聂老师你还真的期待了？”
聂行云从柜子里捞出了自己外套，没有回答。
装死，柯昔骂他。
聂行云无感，穿好衣服低声凑到柯昔面前，一手撑在柯昔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搂上了柯昔的腰，往人脖颈处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样的味道：“刚刚那女孩跟你说什么了？”
香水味总是很明显。
那个叫林娜的女孩其实看起来对他更有意思，但柯昔跟她凑在一块儿又不是假的，聂行云忍不住好奇心，就想问。
“谁？林娜？”柯昔问。
他拍拍聂行云的脑袋，因为聂行云在他脖颈附近闻味儿，吸气吐气一阵凉一阵热的，他受不了，伸手推开了：“聂老师属狗的？”
“你身上沾上她的味道了。”聂行云老实说。
“她只是坐在我旁边，人家看上的人是聂老师你呢？想跟我约一幅聂老师的画挂在墙头。”
柯昔这会儿叫聂老师，语气里全是阴阳怪气。
聂行云知道，但是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柯昔跟他表白了，喜欢他，想跟他牵手拥抱，但是柯昔跟同龄人在一起又太养眼了，俊男靓女，蚂蚁路过都想祝福一句。
聂行云觉得自己也应该是蚂蚁才对，但他只在自己身上体验到了不爽二字。
他们两个给人感觉就是直话直说的，但现在话语里却都是暗语，柯昔不敢确认聂行云为什么要特地提出这件事。
聂行云还是看着柯昔，他觉得自己若有似无的有些生气，柯昔看起来对于自己沾上别人味道这件事并不在意，他以为柯昔喜欢，他就会变成柯昔的所有。
可实际上不是，柯昔离开他也就赛车跑一圈的时间，就已经找到了新的伙伴，他们知道柯昔是画画的要约画，他们互相加微信，柯昔会一直让他们笑。
这好像都在告诉聂行云，柯昔喜欢他，但不一定属于他。
柯昔推不动聂行云，聂行云也没有起身，只是刚刚搂着他的那只手松开了，撑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将柯昔圈在了自己身前。
但他们之间又还有些距离，聂行云正低着头让自己冷静，柯昔感觉这人骤然的低气压了。
“在装可怜吗聂行云？”柯昔说。
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告白完才一天，聂行云也没有说过喜欢自己，那大概是真的不太快乐，即便他不知道他不快的原因。
主场不能丢，柯昔就换了个说法。
“你很在意吗？”
他伸出双手，很自然地从聂行云臂下穿过。
“那要不要把她的味道覆盖掉？”
他把选择权给了聂行云，自己可真是个好老师，他想。
于是那只放下的手重新搂了上来，经过柯昔的腰后，轻松地将柯昔与自己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从前的怀抱聂行云从未低过头，但此时却将头埋在了柯昔的肩膀。
聂行云搞不懂自己的想法，理智像被控制，他的声音嘶哑得要死。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