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标兵柯昔还在努力平衡通勤与经济的问题，通勤方便的太贵，便宜的通勤太远，偶尔看到在学校附近性价比还可以的，一上门全是老破小，去几次就觉得心焦。
就在柯昔打算大出血的时候季国文给他来电话了，他本以为季国文那样找房子的方式只会被人讹最后不了了之，但没想到价格打大折，视频里的房子精修但简单大方，季国文说自己去看过了，是熟人在招租所以柯昔可以放心。
柯昔看完还是将信将疑：“这么大个房子他整租这个价？”
“算是合租，你要跟房东住在一起。”季国文说，“不过不用担心，房东是姨丈认识的人，比你大不了多少，也很安静的孩子，是个当医生的，人品可以放心。”
按照季国文对自己的上心程度，柯昔不觉得自己能放心到哪里去，尽管他也没想到季国文竟然会替他去看房。
这房子说是跳楼价也不为过，要想租出去分分钟有人要，老大一馅饼就这么砸中自己了？
柯昔当然也喜欢那房子，但也不得不谨慎，这太诡异了，所以他也直接向季国文提出了这个疑问。
别说柯昔，季国文也都觉得这是个大馅饼。
他虽然觉得柯昔麻烦，但也不想自己当真凶让柯昔往坏人怀里撞，这样真被昔春玉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生闷气，所以他实地考察的时候还挺认真，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年轻的医生似乎真的只是想找个伴让房子不那么空旷。
不过。
“可能是因为他要带着个孩子一起住一段时间。”季国文说。
他想起医生带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说要一起待一个月左右。
那孩子很乖，看房的时候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会叫医生两声哥哥，不让吃冰淇淋也不会闹。
他觉得柯昔应该是不会介意的：“我看了那孩子很乖，而且医生说白天那孩子会上学，所以你没课的时候家里应该也会很安静。”
很奇怪的逻辑，季国文无非就是想表达柯昔跟小孩碰上的概率不大，但小孩不上学的时候他也不一定上啊，那不还是会碰到一块儿吗？
但如果是小孩儿的原因，一起住房租确实会打折扣，这倒让柯昔打消了疑虑。
而且柯昔挺擅长应付小孩，并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
再者说，学校给他的延迟时间并没有多少，一周除了去幼儿圈兼职他一点其他的活儿都没干，全在看房子。
断断续续看了一周房子，他原先最不看好季国文给他找房子，这会儿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
挂了电话季国文发过来一串地址，是新房子的所在地，真的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京大。
【季国文：医生说签不签合同看你】
【季国文：我跟他说你周末会过去】
【季国文：你不放心的话正好可以实地考察一下】
【季国文：不过我觉得条件真的很好，水电也不贵】
【季国文：值得好好考虑一下】
季国文是很典型的表演性人格，他不会对柯昔太好，也不会对柯昔差，外人在的时候更是如此，只怕给自己留下话柄。
不是每个人都能对外人保持善良，季国文就不能，但他偏偏又要当众人眼里的好人。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又当又立。
短短几行字看似关心，实则催促，任谁看了估计都会觉得柯昔心里想的多少有些不识好歹。
柯昔中规中矩地回了句谢谢姨丈，无论打不打算租，他也不能拂了季国文的这个好意。
听说柯昔第二天又要去看房，连江眠辛都觉得累了：“不然你就住小昶那房子吧，大不了以后画赚钱了你直接五五分成给他花。”
彭昶听闻从江眠辛身后冒出个头疯狂点着。
在语言系统上，柯昔已经不会和他俩太见外了，穿着鞋都不耽搁翻白眼：“你怎么不直接去给他抢呢？”
大概是柯昔最近东奔西跑，刘名又忙着参加比赛，彭昶只能黏着江眠辛，他觉得两个人亲近了不少，最起码地，江眠辛的存在好像没那么弱了。
“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彭昶问。
柯昔低头看了看包里的身份证：“不用。”
彭昶又问：“真的不用？”
“不用，来回就二十分钟。”二十一岁又不是两岁，“回来要吃什么？”
彭昶已经完全学到刘名的精髓，立马举手：“牛肉饭！大份的！”
江眠辛紧随其后：“加一。”
是毫不客气。
末了彭昶还提醒他：“给刘名也带一份，他今晚不去画室好像。”
柯昔一瞬间不知道刘名到底是谁的朋友：“知道了。”
晌午正是太阳直射时，温度低也抵不住这份温热，出了门柯昔就后悔自己里头穿毛衣了。
季国文看的房子这个小区治安还很严格，柯昔按照季国文的信息说了老半天、一身汗了才被放行，如果不是说得太清楚，他甚至怀疑这个保安想跟着他一起进来。
最搞笑的是，他都走到人家门口了，才反应过来他连房东的联系方式都没加。
而且他光看了视频也没问是哪个小区，现在一进来才发现区里头的房子都是独栋的，全是别墅。
那那价位何止是跳楼价？刘名都不一定住这儿吧？柯昔甚至怀疑季国文会不会是托儿，这会儿进去会不会正好羊入传销窝……
但这门口一排排豪车，也不能够吧？
那医生住得离门口也近，柯昔心中万种想法还没来得及跟刘名分享就到了。
太大了……甚至外头有院子，还得过遍门。
柯昔摁了几下都没反应，他不确定是否有人在家了。
于是再摁了一次，房内终于有了些悉索的声音，柯昔听见有孩子喊了声哥哥，声音太熟悉了，以至于他有太多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里头的门开了，只身着长t的高大男人从里走出，走到柯昔面前为他开门。
熟悉得很，还是顺毛刘海儿。
男人刚把门开了抬头，柯昔就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聂老师好。”
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好。”聂行云寻常回答，看到柯昔甚至没有一点意外之情，但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这么久没开门，“刚刚在二楼没有听见，尘尘上来喊我才知道来人了。”
他往旁边站了站让柯昔进去，又在人身后把门关上，柯昔感觉微妙，搞得他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似的。
聂尘尘看到柯昔连电视都不看了，直接哒哒哒跑过来让柯昔抱：“小柯老师！”
小孩的热情总是很直接，柯昔也很快反应过来，聂尘尘就是季国文口中医生带着的小孩。
那便更不用担心了，聂尘尘很喜欢他，除了第一堂课，对他的话一向是信服。
但是，聂行云居然还当过医生吗？
他在学校里的名气可不像个新人，更年轻的时候当了医生？想到何君来说这人上学都是跳过来的，倒也不奇怪。
只是为什么又不是医生了？这不是柯昔该好奇的事，但他对聂行云的经历都有些好奇。
“你当过医生？”柯昔边问，边说明自己不是道听途说，“我姨丈说的，他说一个医生给他的资源。”
“嗯。”聂行云一顿，没想到柯昔一开口先问的是这个，他以为会是问他这真的是你的房子吗？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说辞了。
这是没准备好的问题，所以他如实回答：“二十三岁开始当过两年。”
“那怎么现在在教书？”柯昔忍不住问。
他们跟聂尘尘一块儿坐在沙发上，小孩喜滋滋被喜欢的老师抱着看电视，他俩接着聊他俩的。
“我表情太吓人，主任说每次家属看到我从病房里出来就觉得结果不好，一言不合就先崩溃一场。”
“那是真不好？”
“没有。”聂行云看着有些无语，“但说是我的表情太吓人了，他们都觉得人没了。”
“……”
柯昔憋了憋，没忍住笑了。
他笑起来阳光，今天也穿得明艳，头发长也不觉得碍眼。聂行云瞧了瞧，很喜欢柯昔这副模样。
许是感受到聂行云看着自己，柯昔收敛了脸色，又问：“这是你的房子？”
“嗯，小一点的时候买的。”
是多小的小一点，柯昔不敢揣测。
认识这么久柯昔也逐渐地看出来了，聂行云肯定是有些家底的，穿着可以模仿，但气质不行，再者，刘名不止一次地在课后跟他说过，聂老师身上那样那样东西可不便宜。
刘名觉得不便宜的东西，那就真有点分量了。
但聂行云看起来也不像一时兴起搬家的人，柯昔问道：“你之前不是住在另外一个地方吗？”
他还去过，有点印象。
“太远了，我通勤不方便。”聂行云说。
那确实是，上次他回来打车都费了不少时间。
柯昔其实还想问聂行云为什么要租出去，但是房东的个人意愿，这种问题和刚刚那是不是医生的不一样，那好歹有理由展开。
于是他问了别的，虽然季国文说过，但他也挺好奇，毕竟季国文哪里会主动给人留下讯息。
“你怎么认识我姨丈的？他看起来似乎还认为你是医生。”
“我刚当上医生的时候他来看病，那会儿就觉得尽职尽责，所以加了他的微信，有点监督病人的意思。”聂行云想了想说，“他后面恢复得不错就没联系过了，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柯昔若有所思地点头。
聂行云看他没话问了才站起身来：“要看看房子吗？”
他说：“虽然你姨丈来看过了，但你还不知道大概怎么样。”
柯昔说是，跟着人起了身问：“你不缺钱吧？这房子怎么租这么便宜？”
何君来教他的措辞终于用上场了。
“这房子已经六七年没有人住了，有些用具我还没来得及换，性能应该会出现问题，花洒水小天然气好像也打不着火。”聂行云边走边说，“尘尘暂时还要跟我住一起，君来说这是瑕疵品，让我把价格压低点。”
柯昔发誓，何君来让他压价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聂行云会把价格压得这么低。
柯昔如实回复：“这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聂行云正让他看看浴室，他随手开了花洒，正常喷量。
他边开边说着：“说实话我刚刚在外面看到这房子，还怀疑我姨丈是不是被传销的骗了。”
柯昔觉得自己挺收敛，毕竟他认为季国文也是传销的。
这回轮到聂行云笑了，他正怀抱着双臂在门口等柯昔，因为穿得很居家，整个人看起来很慵懒。
聂行云是单眼皮，此时就像个困倦的狐狸，柯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聂行云真的在他面前打了个哈欠，等着他出来带他去厨房：“这里太大了，我和尘尘住有些空旷。”
他看了柯昔一眼说：“其实有点赌的成分，赌来个喜欢小孩的可以陪尘尘玩。”
柯昔跟着聂行云走到厨房，这里灰最重，确实很久没有用了，但试了试天然气，正常的。
听了聂行云的话他也没想太多，当跟刘名聊天似的：“陪小孩玩是另外的价钱，你可以考虑开启一段雇佣关系。”
完言他转头：“你这些东西不都好好儿的吗？”
“你运气好？”他来的时候确实是打不开的。
他回答完这个问题接着说：“可以考虑，陪他一个月需要付多少钱？”
没落下柯昔哪句话。
柯昔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收聂行云钱，这房子真要住的话只有他占聂行云便宜的份儿。
聂行云带他看了下房间，都挺大，两个人又慢悠悠走回聂尘尘那儿。
他笑说：“我还没决定住这儿呢。”
聂行云一愣，不知道自己多加的戏份是不是起到了反作用。
他以为柯昔也很喜欢聂尘尘。
但他不露声色，在柯昔旁边坐下：“那你现在决定好了吗？”
当然，柯昔早就决定好了，聂行云是对他没有完全没有威胁的存在。
不过，他扭头，发现自己的唇离这人过分相近，问得有些不自然：“这儿可以养猫吗？”
他赶紧跟聂尘尘一起看不知道在做第几个汉堡的海绵宝宝：“我有只猫，很乖的，就是有点爱吃。”
柯昔说得有点忐忑，他其实很满意现在这个走向，如果能住在这里。但是他当初没把季国文帮他找房放在心上，也就没有提过春卷的事儿。
柯昔又缩在自己的朋克外套里，聂行云发现了，对方好像一有事儿就会这样。
上次柯昔穿自己衣服的时候，也这么缩在里面显得小小的同他生气，看起来恶狠狠地实际上只是挠了下人。
原来是像猫。
聂行云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