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的举动已经十分明显，就是想要硬碰硬，但是最后只会一败涂地。
大殿下简直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布局有多大，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就在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
李恪律点头，眼神微眯，慢悠悠地吩咐道：“若是有什么异动，西山的人，全部根除。”
玉泽脊背发凉，这肯定能绝后患，就是手段过于残忍……
但是殿下的对立面就是敌人，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玉泽坚定地回答：“是！”
玉泽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宴请帖子，看向太子殿下：“殿下，这是大殿下宴请徐姑娘帮看选妃的帖子，您看——”
去不去啊。
这大殿下是个定时炸弹，但是也不会有胆子明目张胆对徐姑娘做些什么，不过就是面子过意的去罢了。
李恪律沉思片刻，瞳孔微凉，应声道：“明日问过婉儿，若去，一定护卫好她。”
玉泽接令：“是！”
此时的他们还没有想到，大殿下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北戎联手！
雍朝建朝之初，趁着雍朝兵力不足，北戎屠杀雍朝百姓，作恶多端，是每个雍朝人厌恶痛恨的存在。
后来自降为附属国后，才逐渐有了来往。
但凡是血性的雍朝人，都立志不与北戎人往来。
谁能想到，自小饱读史书的大殿下，雍朝皇室，竟然敢做出如此行径，也不害怕天下人唾弃。
千算万算，竟然也忽略了拉尔的隐蔽手段！
更何况还是立志打败李恪律的拉尔，更是想尽一切办法隐藏二人联系的痕迹。
他们二人早已经搭上线，狼狈为奸，就等着李恪律跳进去这个专门为他挖好的坑。
但目前看来，已然成功一半，一向神机妙算的李恪律都没有料想到。
拉尔和李荣的目标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郎。
荒草漫漫，一片苍茫，荒山野岭没有人烟没有道路，只有深深地溪流瀑布，周围是无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寒风凛冽，隐隐有入冬的迹象。
在一片隐秘的暗谷中，有隐隐约约的人影穿动，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竟是黑甲军队！
只见所有人都湿漉漉的，好似刚刚从暗河里游过来。
但是他们因为身强体壮，就算是在此处休整的片刻，竟也热的有些冒烟。
竟是程颐一行人！
如今他们已经经过半个月的时间，绕到敌后，在水中浸泡就足足有十日。
就这么快马加鞭，才绕过险要地势。
如今只要按照太子殿下的谋策继续向后包抄就可以了。
等到真正接到总攻的命令之后，他们才能伺机而动。
程颐一身湿漉漉的铁甲，剑目恍然如星眸，同样湿漉漉的黑发竟黏粘在他棱角分明的坚毅的面庞上，在微弱的月光下，冷冽威严。
腰间的大刀紧紧别住，锐利的黑眸如同鹰眼炯炯有神，十分警惕。
程七度从远处快步走来。
程颐听到声响，抬眼望向他，眼神犀利如刃，令人生畏。
片刻，程七度已经来到眼前。
拱手抱拳：“将军！”
程颐面容冷峻，问道：“怎么？”
他派程七度前去勘探前路，打算继续拔进，怎的如此之快就回来了？
可是有什么变故？
程七度回道：“将军，前方似乎是巫哲族所在之地，几日后他们要举行圣女祭祀，所以这几日他们加强了巡视，属下看不可轻易举动，以免前功尽弃。”
程颐眸色幽静，似乎在沉思，重复程七度的话：“巫哲族？”
“正是。”
巫哲族是北戎八部中最神秘的一族，他们信奉巫神，掌有蛊虫之法。
但是却是以折寿为代价。
每次下蛊，都要以自己寿命为引，精血为药，所以巫哲族的人大多早亡。
毕竟，人都有私欲，为了满足，怎么可能会控制住不利用神器的蛊虫？
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同等的痛苦。
不然岂不是违背天意，违反常理。
确实不可小觑。
而情报来信，说拉尔已经联合住了巫哲族，虽然他们并不派族人出战，但是却表明支持拉尔，并在必要时给予帮助。
不知道拉尔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巫哲族在拉善执掌八部时，并不参与他们的争乱，从未出山，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如今却能被拉尔请出山……
可见拉尔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很会操弄人心。
然而他们现在的圣女祭祀，就是用活人祭天，一种十分残忍的方式敬畏他们的巫神。
一般是将少女放血，生死由天。
不过圣女是从小培养，十六年一次，十分庄重肃穆。
也代表他们虔诚的心。
如果圣女在这个过程中活了下来，就会晋升为大祭司，毕竟是天选之人。
而巫哲族的大祭司已经有百年未出。
所以此次的仪式也过分庄重。
程颐不愿参和巫哲族的神祭，毕竟他们的目标不在于此。
程颐低头沉思，看样子要在此停留几天了。
眸色漆黑，眼底深沉。
又问道：“帝都如何？”
程七度面色有几分犹豫，但是如实禀告：“帝都一切安好，不过太子殿下婚事已定。”
程颐心中猛紧一下，逐渐散出些酸涩与痛意。
程颐垂下来眼帘，遮住了些许伤感，低头便看见徐晚婉赠送的荷包，他抬起凉寒的手抚上去，里面还有她所赠的平安符。
唇角有意无意地勾起一抹苦笑。
程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如今这副失神的模样又是为了谁？
程颐眼底有抹薄薄的悲凉，但又若无其事，缓缓开口，嗓音有些许低哑：“晚婉？”
程七度艰难点头：“正是徐姑娘。”
程颐嘴角微抿，眼中似若释然。
如此也好，晚婉有了好归宿，得偿所愿。
只是嗓音好像堵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语噎。
祝福的话像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程七度知道自己主子要说什么，继续补充：“徐姑娘安好，如今也被殿下保护起来，只是帝都有些许异动，但是都在殿下的掌控当中。”
程颐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忽略掉心底翻涌的情绪。
“嗯。”，程颐转变话题，一字一句启唇吩咐下去：“在此处驻留几日，好好休整！切忌莫要乱走！”
程七度应声：“是！”
保卫山河，早日凯旋回帝都，或许还能赶上晚婉的婚宴。
他不能与她相伴一生，但是也要看着她出嫁，只要她幸福就好。
一点一滴的过往在程颐脑海里仿若昨日，只是晚婉的笑颜一直未变，笑靥如花。
宽大的手掌紧紧抓住腰间的荷包，神色平静，看起来已经波澜不惊。
冷峻坚毅的少年将军，在这一天真正失去了他的所爱之人，可心底的柔情却依然为她保留。
他只有满心的祝福。
从此他才真正变成了冷面将军。
或许他曾经因为私心所犯的错，应当与晚婉说明。
与你有缘的一直都是殿下啊，他不过是卑劣的偷窃者，妄图偷走这段回忆。
晚婉，等我回京。
是该坦然面对，不再每日承受煎熬了。
程颐松了一口气，遥望寂静的月盘。
只是冷风拂过，不知道吹红了谁的眼眶。
带走的是谁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