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肯定会说...”
陆昀掀开门帘，装成王阁老的语气：“不错，今日比昨日好，值得夸奖。”
“就你皮！”
陆骞懒得理他，去侧室净手，陆昀拿了陆晴给他的字帖过来。
字帖比一般书籍要大三寸，厚度差不多，封面是极浅的绿，印有竹林花纹。
陆昀这本是《大学》，书名下加了‘字帖’两字。
另起一行落款墨竹书斋。
陆骞擦完手，翻看着往内室走：“做工精细，晴儿，是打算售卖了？”
陆晴抱着陆曦：“还在准备，大致是这样，爹觉得怎么样？”
陆骞抱过陆曦落座：“好是好，只是这样成本不低吧。”
“制作了两版，这版卖给京城富贵人家。”
【爹爹，姐姐聪明吧！】
【分阶层售卖，挣不了穷人，那就挣富人的钱，反正对他们来说这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姐姐，香香~】
陆昭见陆父进来，也就不再继续问了，执笔写了份书单给齐清越：“你现在的阶段可以多看些书了，拿着这个去书楼，让人找出来给你，多看看多学学没坏处。”
齐清越一张脸仍是面无表情。
气息却不是多么冷冽，狐眸比往常明亮，唇角有极浅的弧度。
通过这些除了能看出他心情不错，还奇怪的添了几分无害单纯的味道。
“谢谢二公子。”
陆昭：“我年纪比你大，也自问授你良多，称兄一声不过分吧。”
人都开始有动作了，他拉近一下关系不为过吧。
不过有句话真是不吐不快，并且心里狠狠给了齐清越一个白眼。
明明是一个皇子，还是一个内里桀骜不甘命运的皇子，怎么就越来越露出点乖巧的意思？
以前觉得是错觉，近日忙着会试没顾上他，再一见面，错觉更强烈了。
难道是假装？
这装的也太好了。
齐清越唇角弧度又深了5°：“昭哥。”
“学的怎么样？”
陆骞也好奇齐清越学的如何，走近就看到桌面书籍上的笔记：“这是清越的字吗？写的不错！”
侧目看陆昀：“你看看清越，才学多久，一手字写的都比你好看！”
陆昀不服气：“爹爹，我写的软是年纪小，手劲小所致！”
“确定不是偷懒？”
“哼！”
陆昀用鼻子一哼，双手环抱，不理人了。
【三哥，咱不生气~你不是咱家写！最差的~咱以后会写好的，对不对？】
陆父陆晴陆昭：那谁写的最差？
【三哥，没事，我给你垫底，你给我毛笔，我写的肯定比你还难看！】
陆昀：曦曦，你确定这是安慰？
陆父陆晴陆昭：....
天知道！费了多大劲才忍住没笑出来。
陆曦在脑子里安慰，齐清越在现实里安慰。
“三公子写的也很好。”
【对对对，咱写的也很好，咱不和别人比，只和自己比！】
陆昀眼珠一转，叹气：“清越哥，我太难过了，你教我练武好不好？”
【好好好，我也要学！】
【爹爹爹爹~】
陆骞：听不到，谢谢。
齐清越：？
难过和练武，有关系？
陆昀委委屈屈撇嘴：“以前都是大哥教我。”
齐清越皱眉，倒不是他不想教，只是他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交给昀弟不太合适吧。
呃呃...
不对，很合适。
北晟帝忌惮陆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他教昀弟杀人，万一出事他也能自救。
抬眸去看陆骞和陆昭：“国公，昭哥，我可以教三公子吗？”
陆骞摸摸齐清越的头：“可...”
手停顿在人的头顶，他在干了什么！这可不是自己儿子！
那。
当是自家小辈不行啊。
摸摸头咋了？
对吧？
齐清越抬眼看上面的阴影。
这是不同意要打他？
就因为这就要打他？
呃呃...主子打奴才很正常，不就一巴掌，他挨得住！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陆昭：他的气息怎么变凌厉了？
陆晴：曦曦，咱这个时候就别唱了吧。
陆昀蹙眉，小妹唱什么意思，他们一直在说话哪里安静了？
晃晃头，陆昀双手合十撒娇：“爹，你答应吧，求求你了。”
陆骞把手按在齐清越头顶，轻揉了揉收回手：“可以教，注意安全。”
陆昀高兴的抱过陆曦跑一边蹦蹦跳跳。
齐清越狐眸瞪大，冷面仿佛破碎了。
他伸手碰到自己头顶，上面还有残余的温度和气息。
厚重如山。
“国公，您能再摸一下我的头吗？”
陆昭和陆晴对视一眼。
陆昀：摸头？
【男主不会是在找爹的感觉吧？】
陆骞看着那微低的头颅，愣了愣，转而笑了笑。
大手覆上。
抚平少年凌乱的发丝。
什么也没说。
出生在鼎盛皇家，却自小历经生死磨难，从未感受到父爱母爱。
幼兽寻母是天性。
人期待亲情也是天性。
“太瘦了，多吃点。”陆骞拍拍他的肩头。
齐清越点点头，跑了出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
在一片黑暗里，他背靠冰凉墙壁，浑身火热，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那便是父亲的感觉吗？
齐清越滑落蹲在地上。
他不能再骗自己了！
他隐赴北晟那日，父皇抱过他，可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没有委屈的感觉。
那个时刻，他在想什么？
在想若他立功，父皇眼里是不是就会有他？
在想若是身死，父皇心里会不会为他伤心？
第一个，他没有答案。
第二个，他已知晓答案。
齐清越低低冷笑。
他不过就是西临后宫里的一根野草！
野草渺小卑微，生或死，旺盛或是稀潦，一国陛下都不会注意到。
可他再也不想当野草！
屋内。
暗卫汇报了齐清越的位置，陆骞放下心来，想起另一个人：“陈知让呢？”
陆昭：“他不肯白吃包住，我就将他安排在清欢楼了。”
“也好。”陆骞沉吟：“经过纪王这件事，陛下...又多了件需要琢磨的事，他需要人手，陈知让应该会受到重视，我们与之走太近也不合适。”
说到点子上，陆昭连忙问：“爹，科举案是纪王的手笔吗？”
陆骞没好气的瞥他。
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后面怕是有八百个问题等着他。
【纪王？】
被陆昀哄的咯咯笑的陆曦耳朵很尖的听到了重要人物。
陆昀笑嘻嘻的抱着人凑过来听。
陆骞：“是纪王，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