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兄。”
杂役弟子亦分高下，强者如谢画屏，不仅修为达蜕凡五步之境，更能入孕灵阁看护仙禽，其中油水不知几多，还可借机与不少外门弟子搭上关系。
而弱者，便似离阳面前这位身着靛青色短袍的少女，堪堪化玄左右的功行，即便是放到天辰之上，也不算是什么高手，更别说如今在这仙灵之气浓郁的上界了。
不值一提。
“不客气，但下次可要记住，这墨玉花茎秆脆弱，需得以水润木生之法轻柔托举，单凭灵宝难免损其灵性。”
离阳淡然一笑，指尖泛起淡淡青芒，虚虚一点，方才那株因对方鲁莽采摘而险些灵性溃散的墨玉花便重新挺立，花瓣上幽光流转，更胜之前。
对方看得目瞪口呆，脸颊绯红，又是羞愧又是感激，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多、多谢师兄指点……弟子…弟子记下了。”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离阳专注而平静的侧脸，心中小鹿乱撞，这位新来的离师兄，不仅修为高深——能得王师姐如此信任授予令牌，手法更是精妙绝伦，远非己方这些杂役弟子可比。
更别说待人温和，耐心指点，丝毫没有倨傲之气了，即便是在九霄宫这样的名门正派当中，强者鄙夷弱者亦是存在的，也难以杜绝。
毕竟整个修仙界都是如此。
见离阳正欲移步别处，少女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离师兄……您、您以后还会常来落霞苑吗？”
声音依旧带着怯意，却比刚才坚定了些，眸底深处更是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这是自然。”
离阳微微颔首：“既然王师姐信重，授予令牌，我自当常来学习实践。”
闻言，少女眼中瞬间亮起了光彩，欣喜地攥紧了衣角，脸颊红扑扑的，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将她的表现尽数纳入眼底，离阳心中却古井无波，毕竟双方差距实在太大，就算倒贴又如何？真成了道侣，反倒徒增烦恼。
轻摇了摇头，闪身挪移至另一片仙田，继续采收，说实话，这落霞苑面积的确有些太大了，纵使他大手一挥便能清空一大片，对于整体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还需要更精妙的技法。”
离阳目光扫过广袤的药田，心中思索着是否还能尝试引动地脉之气大规模温养灵植，或是模拟四时轮转加速某些特定仙植的生长周期……种种念头浮现，让他对后续的“帮忙”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忽而似有所察，抬首看去，便见一道流光划破天穹，直直落下，显然是有人来了。
“熟悉的气机，是沐师姐。”
不错，来者正是沐晚，此时的她换了一身虹色长裙，衣袂飘飘，更衬得身姿窈窕，临空神识一扫，便面带笑容地直奔过来。
“师弟，看样子，你倒是游刃有余呢。”
离阳略一拱手：“这也是多亏了王师姐的悉心教导，不然师弟哪里能这么快上手，要知道，过去在下界也从未涉足化育一道，没有任何经验。”
却不想沐晚竟是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芸芸可是给我传讯，把你夸上天了，说你一人能顶她半个药园的人手！”
她突然用胳膊肘击了一下，压低声音：“机会难得，若是能借此拉近关系，乃至于俘获芳心，离师弟你今后修炼所需的丹药都不用愁了！”
虽然听上去很美好，但离阳又不是那种喜欢吃软饭的人，或者说，这点好处还不够，若是有纯阳大尊包养，自然从善如流。
于是正色道：“师姐莫要打趣，王师姐于我有授艺之恩，师弟心中唯有敬重，岂敢有他念？再者，修行之路，终究还是要靠自身勤勉，岂能总想着倚仗他人。”
“是吗？”
沐晚脸上带着一丝狐疑，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是话锋一转：“说起来，还没问问师弟你有没有道侣呢，下界修士，应当都早已成家了吧？”
离阳倒也没有遮掩，点了点头：“是的，师弟的确已结了姻亲，还育有一女，母女二人皆拜入了天璇老祖门下。”
“天璇老祖？！”
听到这四个字，沐晚当即杏目圆睁，方才脸上略带的调侃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师弟，你确定是那位与太虚门交好，常年乘鲲鹏云游诸界，连掌教真人都要礼让三分的纯阳大尊？”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引得附近几个杂役弟子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唉？有这么厉害吗？”
这下反倒是离阳有些诧异了，毕竟他原以为天璇老祖只是普通的纯阳，对上有数位纯阳坐镇的九霄宫，略显势单力薄，没想到这其中还另有玄机。
“那还用说？”
见他居然不太理解天璇老祖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味，沐晚不禁撇撇嘴：“她老人家与太虚门一位长老关系莫逆，而那位长老又是帝尊血亲，咱们九霄宫虽能在百苏域内称王称霸，但终究敌不过帝尊之威名。”
“毕竟，那可是诸域共主！若是没有至神大能坐镇，便算是一界之王！生杀予夺，尽在其掌握之中。”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竟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可想而知帝尊地位之超然。
离阳这才恍然，倒是愈发安心了些，这此等大人物当靠山，宋音虞等人怕是过得比自己还要好，到时候或许可以从自家女儿那抠来些许资粮。
慈乌反哺，岂只来朝。
“啧啧，没想到，师弟你还深藏不露啊。”
沐晚回过神来，语气复杂，随即却又忍不住好奇追问：“不过，师弟你既然家眷有如此背景，为何不随她们一同而去？反倒来了这里？”
离阳神色平静：“当然是为了追寻自身所修之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各有各的路要走。”
帝尊名头虽大，但远不如九霄宫的先天传承更为契合，更别说鸿蒙道章这一至上妙法了，若是能全数掌握，前途必然无可限量。
沐晚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倒是道心坚定，看来师尊眼光还是独到。”
“只是，弟妹和侄女都在老祖门下，你这当夫君和爹的，怕是压力不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