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绪表情一冷，顾刃顿时收敛了，“咳……反正你不准脱衣服，要不就用我那件，要不我把裤子脱了，你自己选。”
“顾刃，我不是omega，你最好记清楚。”
顾刃眼神微闪，也正色道：“阿绪，你是不是omega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只知道，你是你。”
他们之间，从来都没什么信息素吸引法则，一开始就是心的选择。
那一天，阿绪回头的那一眼，深深地刻进了他的灵魂！
两人对视了几秒，宋绪定定地看着，像是在确定他有没有说谎。
顾刃眼神坦荡，眉眼带笑，“阿绪，我不想裸奔，所以还是用我那件吧。”
“不出意外，等会儿来的肯定有宋总，他要是看见我跟你衣衫不整地待在一块，那我就走不出这座荒岛了。”
最后，宋绪拗不过他，只能将他那件体桖洗了又洗，使劲攥干水后给他重新包上，后颈不方便，只能用草药汁擦了擦。
顾刃体质强，除了腿有点瘸，好像受伤对他来说并没有其他影响，宋绪刚包扎好他就起身往林子里边走了，说是要去找点吃的。
宋绪也不拦着他，他现在饥肠辘辘，全身上下连骨头缝都是痛的，实在没有精力再做什么了。
地方不熟，顾刃没敢走太远，但他运气好，居然找到了几个巴掌大的野生芒果，就是看起来丑不拉几歪七扭八的样子，但味道还挺甜，鸟吃了不少。
他矮子里边拔高个，挑了几个没那么丑的带了回去。
还没到溪边，他就看到了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宋绪，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也顾不得腿伤飞速跑了过去。
“阿绪！阿绪！阿绪你醒醒！”
宋绪微微睁眼，声音沙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先坚持一会儿好吗阿绪。”顾刃有些担心，“你看看我找到了什么，芒果，虽然看起来丑，但味道还不错，先补充补充能量再睡好吗？”
顾刃边说边给芒果剥皮，这个芒果已经很软了，皮剥起来没那么困难。
“来，尝尝。”
宋绪强撑着吃了个芒果，最后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没一会呼吸就平缓起来了。
把剩下的几个芒果解决了，再往腰上别了两个，顾刃背起了宋绪往回走，海边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少说也要走半个小时。
林子里虫子太多，还不确定有没有什么大型猛兽，还是早点回到海边比较保险。
背着宋绪，顾刃走得比较慢也比较稳，但没过多久宋绪还是被颠醒了。
他隐约感到有些闷热，鼻间萦绕着白兰地混着鲜血的味道，宋绪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顾刃后颈的伤口，小心地往一旁靠了靠。
半晌后，他幽幽地开口，“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他以为那时候看到的人是幻觉，没想到是真的。
顾刃脚步一顿，沉声道：“没想太多，我只知道，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能出事。”
他一直不想去回忆那一刻，他在阿绪的脸上，没有看到愤怒，也没有害怕。
那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没有对生的渴求，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从没有那么深刻的意识到，阿绪要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他慌了，那种无法挽留的绝望和无力感再次出现，他已经不想，也不能再失去谁了……
就算是死，他也要抓住！
又是一阵沉默，在快到海边的时候，宋绪突然问道：“顾刃，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绪还是宋星遥？
他不知道。
顾刃眼神微微一变，此刻，很多平时的画面在他脑海一幕幕涌现。
一个抑郁十几年的孩子，突然自愈。
记忆超群，心性超然，心思缜密，行事稳妥不冒进，还有对茶道如数家珍，看一次就能融会贯通的题目。
对Ao之说嗤之以鼻，厌恶Alpha，否认自己omega的身份等等。
面对白砚的所作所为，永远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被伤害的不是他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似乎永远都那么平静，没有什么能激起他的欲望。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的本性，一个抑郁了十几年的人，恢复后情绪有些异于常人也是正常的。
但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那有可能不是生性冷漠，那可能真的不是他！
顾刃突然被自己荒谬的推论惊起了一身冷汗，他想起了第一次察觉到出于对他有些不同的场景。
那天，他喊了他……阿绪！
宋星遥，宋绪？
顾刃闭了闭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你是谁都不重要，宋星遥也好，宋绪也罢，重要的是现在，你就是你。”
“是吗？”宋绪眼神淡淡，“毫无意义的答案。”
海风迎面吹来，带走了大部分闷热，顾刃将他放下，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非要执着于一个答案，那我告诉你，在我眼里，宋星遥和宋绪是一个人，那就是你。”
宋绪眼神沉沉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分得清你喜欢的人是谁吗？”
他的眼神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顾刃无奈地叹了口气，“阿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你一定要一个明确的回答，我可以告诉你，从头到尾我喜欢的那个人都没变过，那就是现在在我眼前的你。”
“但是你自己分得清吗？”
或许，就是因为分不清，他才会选择从容赴死吧。
宋绪内心一震，连身体都有些颤抖，他倏地转过了头，躲开了顾刃的眼神。
“不过……”顾刃突然轻笑一声，“不管是谁，都已经死在海里了，现在你只是阿绪，一个全新的生命。”
“所以，你做自己就好。”
宋绪彻底愣住，眼神从迷茫逐渐清明，“做……自己吗？”
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宋绪和宋星遥的声音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情绪和记忆都在交叠。
但他摆脱不了他们的痛苦，所有痛苦的情绪都在交叠，宋白砚那一推，其实他是释然的。
因为不用再去纠结，所有的痛苦都可以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