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笑着紧紧握住乔凝芒的手：“谢谢你，谢谢你……”
话音未落，屏风后的衣柜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乔凝芒眉目一凝，转瞬间将床头的茶盏砸了过去。
刹那间，衣柜被打开，黎斐位于木明昔前方，茶盏不攻而破，四分五裂开来，碎在了地上。
木明昔摸了摸鼻子，从黎斐身后探出头，对乔凝芒友好笑了下：“又见面了。”
“小美人？”乔凝芒眼珠子一转，看了看黎斐又看了看她，“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找她。”木明昔直言不讳，下巴朝林嫣的方向抬了下。
林嫣怔怔望着黎斐。
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黎斐也在看着林嫣，他的记忆恍然出现了许多关于这位“姑姑”的片段。
她似乎……原来是母后的侍女。
本名张嫣，母后出宫时无意间撞见她在“卖身葬父”，买下了她带回宫，赐了“林”姓。
黎斐有记忆开始，她便一直伺候母后。
但黎斐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关于母后是如何身死的记忆，就连记忆里，林嫣和父王也从未单独见过。
她们方才的谈话中，林嫣又为何会遥忻符法？
而且她怎么会早在十年前就对父王下了杀心？
黎斐那张俊美无寿的面容此时只剩凝重不解，但木明昔没给他多余的时间反应。
时间紧迫，从刚才无意偷听到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魔王深中林嫣所下的碧骰魔药，并且内里已经掏空了。
但林嫣魔力低微，效果怎样仍不可确定。
他们不能放松警惕。
“长话短说。”
木明昔想清楚这些只在片刻之间，她上前蹲在林嫣面前，比起初次在荒凉的宫殿中见到这位美人，现在的林嫣满是疲惫苍白，如昙花一现，似乎随后会枯萎。
“嫣妃，我是灵仙门灵华派第一百三十七代传人，木明昔。”
“今夜来此，本是知道你也想杀魔王，来和你合计一下，但我和黎斐刚刚无意间已知晓大概。
事到如今，我需要知道魔王的致命弱点。”
林嫣强迫自己从黎斐的身上移开目光，闻言看向乔凝芒，乔凝芒赶忙扶住她：“这人可信。”
林嫣舔了下干涸的唇瓣，仔细想了想：“王上的背后左三寸，那里曾被蛇妖撕咬，毒素蔓延过快无法彻底清除，因为每年都会疼痛无比。”
“另外，王上的左肩有一护体披肩。”林嫣瞄了一眼黎斐，道：“那是先王妃倾力缝制而成，刀枪不破、万邪不侵。”
“真是个好东西。”木明昔道，“据我所知，这种东西多带有羁绊，若黎斐往矜天戟上抹点血，能破的几率可会变大？”
林嫣迟钝片刻，“这，我未曾见过。”
木明昔温和地笑了下，轻声问：“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林嫣摇了摇头，没敢去看黎斐：“只有你和……太子殿下吗？”
“还有傅海兢和林原。”
林嫣如醍醐灌顶，“这么说，你……你们都知道了？”
木明昔没问过林原和黎斐在为春堂单独待的那段时间是否仔细了解过，因此转头直接把这话抛给黎斐。
“……我都知道了。”黎斐不太自然，说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暗暗瞪了一眼木明昔。
“但我的记忆没有恢复，无论是林原说的还是你说的都没有证据，我杀父王，只是因为他要杀我而已。”
黎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睨了一眼木明昔，“你也不必信任她。”
木明昔：“……”
乔凝芒白眼一翻，忍不住道：“心口不一装给谁看？人都要死了还在这儿放不下脸哄几句，你非得她和你母后一样死了之后再暗暗后悔吗？”
“这是我的事。”黎斐何曾受过这般说教，冷下脸讥笑道：“还轮不到你来点头论足。”
“呵，一张不男不女的脸、比豆腐还臭的脾气，若没有嫣儿，没有木明昔，你指不定被你那杀娘的爹蒙在鼓里一辈子呢。”
“我劝你收收你的脾气，否则她走后，我亦不会对你客气。”
“一点没遗传到你娘的温柔亲和，全身上下都是魔王的臭毛病。”
乔凝芒叽哩哇啦说了一堆，只觉还有一口气没舒出去，指着黎斐道：“就这样不识好歹、不知轻重、不论是非的模样，要不是遇到木明昔，早早地侍卫长就把你献祭给你爹了。
狂妄自负，刚愎自用，你如果不是林芷柔的儿子，你早就该死在哪个污泥里被狗咬的骨头渣都不剩。”
一通骂完乔凝芒总算是爽了，转身畅快地坐在了林嫣身边。
她好歹活了千万年，区区一个小辈，她还能忍不成？
黎斐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想杀人的感觉是掩盖不了的，他看乔凝芒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丝毫不管其他的，只想运功先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女人杀了再说！
一个看不起瞧不上，一个脾气暴忍不了。
木明昔一把弯刀横在两人中间，嗓音微凉：“你们要是现在想死，就斗。”
林嫣拉了拉乔凝芒的袖子，她动作轻如鸿毛，乔凝芒却败下阵来，轻声道：“我吓他的，一个毛头小子，谁跟他见识。”
黎斐冷哼了一声，一刻也不想跟乔凝芒再待下去：“现在去哪？”
林嫣轻轻道：“王上去了宫中大殿，华胥鼎就立在那儿，已是人间炼狱。”
“傅前辈应已经和武梦宣搭上了线，不多时林原就会和许审袍对上，我们去大殿。”木明昔冷静分析完，看向乔凝芒。
乔凝芒迅速接收到了木明昔的意思，“小美人，你需要我？”
木明昔怡然自得笑了下：“只是想说，我要是死了，你也可以给我收个尸。”
“当做救你的报酬。”
乔凝芒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并且保证给木明昔找一块风水宝地。
黎斐欲言又止。
木明昔道：“走了，若我活着，下次找你喝个酒。”
“可以，不过我的酒量你可喝不过我。”乔凝芒骄傲道：“我等你回来。”
从嫣妃的宫殿出来，木明昔和黎斐一路躲躲藏藏到了大殿的正门之外。
恰逢一队士兵经过，木明昔拉住黎斐欲向前的身体，靠在阴影之中。
“怎么突然就加派人手了？我今夜本该休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