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作良开车远去的背影，陈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当医生最难受的是什么，是你当碰到治疗不了的病人的时候，看着他慢慢的踏入地狱，那种无力感，真的让人很绝望。
老张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陈默还是岁数小了，到了他这个年纪，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不能说免疫了吧，最起码自己能很快的调节好。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当医生也是，修学术，修心境。
“看开点儿，这些都是你的经验。”
陈默苦笑着说道：“这些经验来的真让人难受。”
老张叹了口气，说道：“别的不说，想当年的瘟疫，咱们多少老前辈以身试药，搭上自己也解决不了。放心吧，总有一天这些病都会被攻克的。”
陈默点了点头，说道：“希望能来的早点儿。”
下午接诊了几个病人，陈默一直提不起精神头，叫上李志开着车去了周涛的新厂房，老赵做的翻新确实不错，基本再过俩月差不多就能进设备投产了。
和老赵简单的聊了一会儿，李志开着车往回走。
厂区在市郊，比较偏远，离农村很近，刚出了厂区，陈默就看到路上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儿，浑身埋埋汰汰的，沿着大道边走。
陈默最开始还以为是放学往家走的，后来一寻思不对啊，这边离最近的村还五六里地，而且这俩孩子，明显就是从市里走出来的。
“李志，你觉得那俩孩子有问题不？”
李志微微一愣，皱着眉头说道：“你也觉得有问题啊，我也觉得有事儿。我刚才还寻思呢，谁家大人这么狠心呢，孩子放学都不接一下，再说了，现在公交都能到村里，这俩孩子咋还走着走呢。”
陈默点了点头，说道：“关键这俩孩子没背书包！”
“调头？”
“调头！”
李志打了把方向盘，直接转了回去，车停在两个小孩儿门口，俩孩子看上去也就七八岁，肯定岁数不大。
晚上天有点儿冷了，太阳马上下山了，俩孩子脸冻的通红，鼻子还挂在嘴唇上，一脸警惕的打量着俩人。
陈默摇下车窗，问道：“你俩这是上哪啊，放学咋不回家呢？”
谁寻思那个大个的孩子拉着小点儿的喊了声快跑，人贩子，嗷嗷就往前跑。
陈默微微一愣，和李志俩人对视一笑，陈默笑着说道：“小心点儿别撞着人，我报警。”
李志点了点头，慢慢跟在后面，陈默直接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报了警。
挂了电话，俩人慢慢的跟在后面，这个点儿车多，俩孩子靠着山根的排水沟深一脚浅一脚的跑，陈默一面打着双闪在后面跟着。
“你俩别跑了，我不是人贩子，你俩停下，我有事儿问你俩。”
大个的气喘吁吁的看着陈默，说道：“你别追了，在追我俩我俩就报警了。”
陈默嘿嘿笑着说道：“我报完警了，你俩先停下，别跑了，我车上有好吃的。”
小个的一听，慢慢的放慢了脚步，大个的往后一瞅，赶忙跑了回来，拉着小个的接着跑。
“二阳，我，我跑不动了！”
二阳扯着嗓子喊道：“跑不动也得跑，咱俩是爷们儿，既然咱俩都离家出走了，就肯定不能回去了！”
小东哭着说道：“关键我跑不动了啊，不行你离家出走吧，我爸不给我整烟卡就不整吧，大不了打我一顿。”
二阳停住脚步，小脸上满是背叛后的气愤：“你是不是男人，不是说好了咱俩浪迹天涯的么！这点儿苦都吃不了！”
小东哭丧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是不能吃苦，我是太饿了啊。刚才买的两包干脆面都让你吃了，我一口都没吃，我咋能跑得动。”
陈默和李志俩人都要乐翻了，这俩小子，还真是好玩儿。
他拿出小面包，说道：“我这有小面包，还有酸奶，要不你俩吃一会儿再跑啊？”
小东抹着眼泪就往陈默这走，二阳一把把小东拉住，说道：“他是人贩子咋整！”
没想到小东还认识陈默的车，他指着车标说道：“谁有病啊，开着宾利抓小孩儿，这得卖多少小孩儿才能买个宾利啊。”
二阳也有些动摇了，虽然不知道宾利是啥，但是瞅着这车确实比自己老爹的尼桑好看多了，瞅着那油漆就挺贵。
“那他一但是租车抓小孩儿的呢？”
小东甩开二阳的胳膊，说道：“抓小孩儿我也认了，我是跑不动了。”
小东跑了过来，接过陈默手里的面包，打开就往嘴里塞。
陈默那个乐啊，笑着说道：“你慢点儿，别噎着。”
小东点了点头，陈默看着旁边吞口水的二阳，问道：“咋样？你吃不吃？”
二阳摇了摇头，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
陈默笑着说道：“呦呵，小嗑还一套一套的啊，跟谁学的？”
二阳一脸小孩儿哥的得意，他一仰头，说道：“我爸每个周五晚上都问我妈要钱，然后我妈就给我爸二百，然后我爸就说这个。”
陈默坏笑着说道：“然后你爸就跟你妈去房间，然后让你出去玩儿了？”
二阳微微一愣，问道：“你咋知道？”
陈默和李志笑的前仰后合的，二阳有些生气的问道：“你俩笑啥呢！”
“没事儿，那啥，面包你吃不，算我卖给你的，有钱再还我。”
二阳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沓子烟卡，抽出一张递给陈默。
“喏，我用宝贝和你换！”
陈默表情古怪的接过烟卡，对着李志摆了摆，说道：“这玩意儿不就跟咱们小时候打啪唧和打瓶盖儿一样么，现在都用烟盒子了？”
李志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这玩意儿挺火呢，小孩儿天天去整烟卡，都上瘾了。网上我还看人家爷爷奶奶领着孩子买烟，就为了烟卡这玩意儿。”
陈默有些无语的说道：“这些倒霉玩意儿，好的不学天天学这个玩意儿。”
二阳吃着面包，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懂啥，我就差一个烟卡就是全班第一了，我爸就不给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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