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顾琛他们正四处寻找马子君和陆海的下落时，他们却自动投案了。
接到电话后，顾琛他们开车到了电话所说的城乡结合部，见到两人时身上都是脏乱不堪，看起来精神也差的很。
“能先给我们点吃的吗？”一见到顾琛，马子君就问道。
两个人的嘴唇干裂，上面的死皮翘起来，而且人也比照片上瘦了不少。最明显的还是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这几天他们两个东躲西藏，吃不饱，睡不好。
老张从车上拿了两包饼干和水，递给他们。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几口就吃完了，然后又看向老张问道：“还有吗？饿了两天了。”
审讯室里，在吃了两碗食堂师傅做的面条后，马子君用戴着手铐的手摸着肚子说：“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逃亡的日子不好过吧。”老张问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开始吧。”
“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没想杀他，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想捉弄捉弄他而已。”马子君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滴，“我们只是想让他在湖里冻一会，没想到他没站稳一下子就滑下去了。我们想去抓，他就直接沉下去了。”
“湖边没有青苔，他怎么会滑下去？”
“可能我们两个不小心碰到他了。”
“是不小心吗？”
“是不小心。”
“你们两个还是你？”老张板着脸，提高音量问道。
“我们两个。”
“你说谎，马子君。”
“我没说谎。”
“没说谎？两个人怎么会同时不小心碰到他呢？”
“这，那，我确实是不小心。”
“所以说是你碰到他了。”
“我没说是我。”
“你说：‘我’确实是‘不小心’，这句话解读出来就是你碰到了曹振远导致他落水了。”
“不是。”
“马子君，你可是来自首的，要是说谎，那对量刑可没有好处。”
马子君低下头去，过了很久才又抬起头来，声音低低地说：“是我不小心碰到他的。”
“他为什么听你们的话去湖里？”
“因为他一来，我们两个就把他摁住了，绑了他的手。”
“所以他落水的时候，手上是绑着绳子的？”
“什么绳子？”
“陆海衣服帽子上那绳子。”
“他落水了你们怎么不找人救他？”
“人一下子就没影了，找人来也死了，有什么用呀，只能赶紧跑。”
“你怎么躲过这些摄像头的？”
“我怎么可能连这点技能都没有呢。”马子君说这话的时候，还挺自信的。
“这么说来，你的手一直没干净过？”
“没，没有。”
“老实交代吧。”
最后马子君又交代了几起小偷小摸的行为，陆海的口供跟马子君的基本一致。
“为什么曹振远的手机和手表都不在身上？”刘安明问顾琛
“马子君说看到手表不爽，就在地上砸了一下，还把时间拨到了四，就是让曹振远去死。”
“那他应该是蓄意杀人吧？”
“我们已经审讯了六次了，两个人每次说的话都有区别，但是内容实质差不多。排除了事先准备好说辞的可能性，所以认为曹振远是不小心落水溺水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马子君和陆海这个诱因对曹振远的死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顾队，绑曹振远的绳子要安排打捞吗？”
“这么大湖，这么细根绳，估计把湖水抽干了都不一定能找到。”顾琛说，“安明，你去找件陆海身上穿的相同的衣服，拿帽子上的绳子给老方去确认下勒痕是否一致。”
“顾琛，光靠口供，没有实质的证据，他们在法庭上翻供，甚至有可能说我们刑讯逼供都有可能。”老张端着他的那杯放了枸杞的保温杯，踱到了顾琛的办公室门口。
“是啊，我也正想着这事呢。”顾琛抬头看向老张，“那个最后离开的中年男人还没找到吧？”
“都过去四五天了，还是没找到。”
“这个人是躲着监控走的吗？要不然马路上那么多高清摄像头怎么会一个都没拍到？除非他有意躲着摄像头。”
“不会来自首的这两个小伙并不是凶手，而是替罪羊？”老张嘭地将保温杯放到顾琛面前的桌子上，两手也搭了上去，问顾琛，“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
顾琛双手抱在胸前，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惫：“你要说没有可能性吧，似乎好像也对。但是以我们两个的经验来看，这两个小子并没有撒谎。虽然看起来像是小混混一样，但还是有点稚嫩，不可能瞒得过我们几个的眼睛的。”
老张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右腿搭到了左腿上：“说的也是，但是如果不找到这个中年男人总觉得好像有点不放心，好像拼图缺了一块似的。虽然很可能这个案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查到他，不把这个疑点解开，总觉得不完美。”
“你说的有理，那接下来扩大视频查找范围吧。今天刚好第六天，大部分的监控应该还没有被覆盖掉。”
方庆海那边的结果很快出来，绳子能匹配上，而且陆海的连衣帽上的带子确实没有。技术科对陆海脚上的鞋子与在公园提取到那一只做了比对，确认是同一双鞋。这就佐证了当天马子君去过现场。
道路上的监控视频范围都已经扩大了一倍，依然毫无进展。看着每个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一副生无可恋的疲态，顾琛开始反思自己提出的方案是不是出了方向性问题。
独自倚靠在楼下白色的墙壁上，顾琛安静地抽着烟，眼睛透过淡黄色的烟雾，看向虚无缥缈的一处。突然指尖处传来的疼痛和耳边骤然响起的声音，让顾琛回过神来。
赶紧将烟丢进垃圾桶上方的烟蒂回收器里，顾琛抬头看到是经侦科的吴忧。
“你也下来透口气啊？”顾琛问。
“是啊，看了一天数据了，现在满眼满脑都是跳到的阿拉伯数字。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下来抽支烟提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