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和采苹脸色同时一变。
采青第一时间护着林烟织后退了好几步。
采苹则急吼吼地跑去开窗，又想喊人进来把那盆炭搬走。
“别打草惊蛇。”
林烟织拉住了她。
采青抽出了自己的帕子，掩在林烟织鼻子前。
“小主小心啊！”
林烟织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刚刚我离得远，没闻到多少。”
采苹从窗户边跳了回来，着急忙慌地将那块新炭夹出来，扔进了门口的水盆里。
嗤！
烧烫的木炭遇水，立刻腾起一片烟气。
而这烟气，白中夹杂着几缕黑。
果然有问题！
林烟织当机立断，叫小尹子去请林太医。
林太医一路被拽着跑过来的。
进屋时，他明显感觉到屋内很冷，不由哆嗦了一下。
“林太医，快过来！”
采苹急急地拉着他往里走。
内室，林烟织坐在桌边，身上披着兔毛斗篷，见林太医进来，不等他行礼就直接开口。
“林太医，你来看看这筐炭。”
林太医迈着小步子走上前去，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那些炭，凑近闻了闻，面露疑惑，然后，拿起了一块看了看。
“这似乎，被什么东西浸湿过，又晾干了。”林太医略有迟疑，“像是什么香露之类的，是小主身边的人不小心打翻了什么？”
林烟织屈指敲着桌面。
“那边有一块烧过的，初烧时，我闻到了一股异香，很不对劲。林太医你能辨认出掺杂在里头的香是什么吗？”
林太医有些为难，他对于香道不怎么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微臣尽力一试。”
他打开了药箱，翻来翻去，找出了一个小瓶，接着让采苹取了个小碟子，用小刀从那块烧过的炭上刮下了一些。
然后，他拿着这些木炭碎屑，走到了外间，引火点燃。
因离得近，那木炭烧着后的香气，一下子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用力地吸了口气。
“有点儿奶香味，还有脂味……咦？好像还有股类似兰花的香味……不好！”
说到最后，他忽然表情一变，大惊失色地喊道。
“这似乎是麝香！”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林烟织瞟了一眼筐里的炭，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采青脸色唰得变白，紧紧抓着手。
“小主方才闻了那炭的气味，会不会对腹中孩子有影响啊？”
林烟织自己倒还算镇定。
“不至于，只是闻了一下而已，这又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哪会那么快见效？你看我现在不好端端坐着吗？”
采青不放心。
采苹拽着林太医过来：“快给小主看看。”
林太医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赶忙给林烟织诊脉。
片刻后，他长出口气。
“小主无碍。”
林烟织“嗯”了一声，收回手，说道。
“我想着，这麝香虽会致人滑胎，但又不是直接吃，效用不会那么大。再说了，幕后之人应该是用水浸之类的法子，取了麝香上的香味，再泡制了这些木炭。那效果肯定更大打折扣了，林太医你说是不是？”
林太医愣愣的，下意识点了点头，听她说完，很快眼睛亮了起来。
“对对对，小主说的极是。”
“可就算如此，小主也不能掉以轻心啊！”采青在一旁说道。
林烟织嘴角勾了勾，指着那一筐炭说：“我猜，那幕后之人应该是把这些炭都泡过了麝香水，估计还不止这一筐，计划着我每日烧这些炭，长时间吸入麝香，必然会滑胎。只可惜，她动作太明显了。”
这炭浸泡过水，就算很快晾干，也会留下痕迹。
而且，麝香的香味实在特别。
林烟织平时看起来很随意，但对于吃的喝的用的，一直特别小心，但凡有一点异样，她都不会放过。
加上她前世看过听过的那些宫斗剧和小说，早已在心里将可能的算计和谋害都预料过一遍，这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是谁？是谁要害小主？”
采青脸色铁青。
“肯定是方宝林！”采苹咬着牙骂道，“她一直嫉妒小主，肯定是她！这个贱人！”
“没有证据，先不要急着下定论。”林烟织拂了拂袖子，慢条斯理地说，“方宝林确实有动机，可她没有人手。这长春宫里，谁会替她做事？就连她身边伺候的宫女，都不向着她。”
采青和采苹都愣住了。
采青率先回过神来，想了想后说：“或许是她花银子买通了人动手呢？”
“就算她有那么多银子，那这麝香，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林烟织挑了挑眉。
“麝香这种东西，奇贵无比，买是很难买到的。而且，这是在宫里，麝香这种容易滑胎的东西，就更难弄到了。方宝林家可没那个能力，能从外头买了麝香偷偷送进宫来。”
这话提醒了林太医。
他不住点着头：“没错没错，麝香十分金贵，我们太医院都很少，我也是在医书上见到过，没有用过，所以方才并没有立刻辨认出来。”
林烟织就笑了。
“还有，泡制这些炭，再晾干，也需要时间。”
采青皱着眉头：“那会是谁呢？”
采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可是小主，方才就是方宝林抢走了小主的红萝炭，我们才不得不用这银霜炭啊！”
林烟织以食指摩挲着下巴，面露思索。
“是啊！这事儿，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道她知道多少、又掺和了多少……红萝炭量少，每日就五斤，少一块都容易被发现，所以没法转移泡制，才选了这银霜炭。”
林烟织低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问在场的人，还是在问自己。
“可银霜炭很多，那幕后之人怎么确定我会用这一筐呢？”
采青和采苹对视了一眼，然后苦苦思索起来。
林太医则是一脸茫然。
忽然，林烟织眼底闪过一道光芒，随即一拍桌面。
“把小尹子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