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
这答案，大大出乎林烟织的预料。
她想过几个可能，一度怀疑过长春宫的其他人。
不管是方宝林还是唐才人，出于嫉妒，对她下手，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燕窝一事，只要买通邓公公就能做到，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
林烟织也怀疑过是否和先前落水、下毒有关。
若是沿着这个思路去想，最大的嫌疑，是皇后和柳眉。
皇后重病，对于姚若蝶、柳眉这样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主动出击也说得通。
至于柳眉，她虽然得宠，但位分不如姚若蝶高。在储秀宫时，柳眉和姚若蝶就时常被人拿来比较。
可柳眉不住在承乾宫。
她住的是钟粹宫。
承乾宫目前住着三个人，分别是养着大公主的静嫔、潜邸旧人芳美人，以及皇后族妹周婉。
所以，就是这三人之中的一个？
那是哪一个呢？
直到入睡前，林烟织还在想这个问题。
第二天，林烟织又起晚了。
等她梳洗完，德嫔身边的宫女黄香过来询问：“不知林才人平日里有什么爱吃的？我们主子说，小厨房准备好后，每日的饮食单子要重新拟，若是才人有想吃的，可以提前跟小厨房的人说。”
林烟织有些讶异。
“不用了吧？我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
黄香以为她客气，便又说：“才人不必担心会被人说道，这是在咱们自己宫里，一切都由我们主子做主。”
林烟织想，这大概是姚若蝶拉拢自己的意思，就没有再拒绝。
“昨天皇上赐了一道八宝鸭子，我觉得挺好吃的。”
“还要别的吗？”
林烟织回忆着进宫后吃的饭菜，又报了两个简单的菜肴。
黄香记下后，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她回到了前头，向姚若蝶回禀。
姚若蝶听完后笑着点了下头，对身边的曹嬷嬷说。
“这林才人还是挺识趣的，没有张狂起来。”
“是呢！除了这八宝鸭子，其他的都是御膳房的例菜，本就在单子上。”曹嬷嬷也点头表示赞同，“选她没错。”
她这话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好。果然，下一刻，就见姚若蝶叹了口气，一脸的怅然若失。
“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嬷嬷，为什么偏偏就叫我遇上了这样的事？”
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眼神黯然。
曹嬷嬷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主子别太伤心了，这是没法子的事，咱们奉国公府太打眼了。”
“我知道，我进宫，就是为了给爹娘、祖父分忧的。表哥也有难处，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
姚若蝶拍了拍脸，很快振作起来，朝黄香招了招手。
“给林才人的单子加一道燕窝银耳羹，这燕窝我出，叫她放心。”
黄香应了声“是”，带着新拟的菜单出去了。
当天中午，林烟织就吃上了小厨房新做的菜。
小厨房的掌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厨娘，是从奉国公府出来的。
这次，奉国公直接送了四个人进宫，除了厨娘和她的学徒之外，还有两个，说是医女，帮姚若蝶调理身体。
林烟织知道后，更纳闷了。
姚若蝶的身体还没养好吗？
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奉国公这一举动并没有瞒着宫里宫外，因此，不少人都和林烟织一样猜测不已。
只是，这其中情况，恐怕只有姚家人才知道了。
午膳用完后，林烟织带着采苹出去散步消食；没过多久，敬公公便来传旨，今日又是林烟织侍寝。
她照例打赏了敬公公，然后拉着采青采苹挑选起晚上要穿的衣裳。
却不知，隔壁的方宝林在房间里，撕碎了好几条帕子。
傍晚，林烟织坐着小轿前往养心殿。
皇帝来了之后，立即挥退了宫人，坐到了林烟织身旁。
“今日可吃饱了？”
林烟织面露羞赧，点了点头。
“谢皇上关心，妾身吃饱了。德嫔姐姐家中厨娘的手艺好极了。”
皇帝摸了摸下巴。
“奉国公的厨娘，手艺是按照德嫔的习惯做的，口味大概是偏甜，你吃得惯？”
林烟织心想，我前世天南地北什么菜式没吃过？豆腐脑我都是咸的一碗、甜的一碗，来者不拒。
“吃得惯呀！也不是所有菜都是甜的呀！皇上难道不爱吃甜吗？”
林烟织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打量着皇帝。
皇帝下意识摸了摸腮帮子。
“朕小时候嗜甜，结果坏了牙，一直有牙疼的毛病，太医叮嘱不能再吃甜食了。”
林烟织眼睛瞪圆了些，张着小口，然后，噗嗤，笑出声来。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笑意染满了脸。
皇帝看着她，手下意识摸上了她的脸颊。
然后……
用力捏了一下。
“你敢嘲笑朕？”
林烟织忙抬头看他。
可并未从皇帝眼中看到恼怒之色。
她放下心来，笑眯眯地搂住了皇帝的胳膊。
“妾身只是没想到，皇上小时候也会调皮。妾身原本以为皇上一直都是像现在这般英武不凡呢！”
这话，取悦了皇帝。
“有了小厨房，先前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林烟织见他心情不错，试探着问道。
“皇上，那燕窝里到底下了什么药啊？妾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她小心翼翼地，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担忧和害怕。
皇帝伸手抱住了她。
“那里头放了会让你出糗的东西，倒是不会伤及性命，是想要让朕厌恶你。此人心思歹毒，若非皇后病重，朕本想把此人赶出宫去……”
皇帝说到一半忽然就止住了话题，没有往下说。
“好了，时间不早了，就寝吧！”
林烟织乖乖地点了点头，接着，伸出小手，缓缓地探进了皇帝的衣襟中……
气氛一瞬间暧昧起来。
纱幔缓缓落下，两道人影随之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激情过后，林烟织上了轿，返回长春宫。
只是她的心里并不平静。
皇帝虽然没有说出给她下毒的人是谁，但那未说完的话中，已经透露出来了。
碍于皇后病重不得惩处。
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