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甜娅脚步迟疑，脑子里问题太多，挑了个最想问的问姜兵：“你做甜品很厉害吗？”
姜兵见她不急着进店，天儿也不冷，就磕出根烟点上，琢磨了一下措辞：“我16年刚回国的时候，上我的一期翻糖课是一个学员1万起，我提课时费四成左右，每期7-10天，10几个学员，现在上我的课是6万起，每期仅限5个学员，三个人分。”
郝甜娅在默默算账。
姜兵调笑：“怎么啦？没想到爷们儿这么有本事？觉着勾搭对人了呗？”
郝甜娅没开玩笑：“你这么有钱还撩扯小姑娘让我觉得你不是好人。”
姜兵邪勾唇角：“好人能看上你这么个小狐狸精？你就矬子里拔大个儿吧，撩扯你的没一个好人，我能入了你的眼证明我起码不烦人。”
郝甜娅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垂眸咕哝了一句：“我也是被你谈生意的正经架势蒙蔽了双眼，要是一开始知道你这么贫都不带搭理你的。”
姜兵：“这我都改不少了，岁数大了，得注意点儿深沉。”
郝甜娅低着头抿唇笑了笑，画儿一样好看，姜兵看的两眼直冒火星子。
她今天梳了个半颅顶公主头，后脑顶着个大大的布艺格子蝴蝶结发卡，浅笑的样子温柔又甜美，她发色不是纯黑，暖阳下泛着浅棕，和她的瞳孔一样，琥珀一样星眸流转，与侧额蓬松的碎刘海映衬呼应，像纱幔间忽闪的星辰，挥不去的如缕眷恋，令人醉心其间。
哪儿都不敢瞎碰，姜兵抬手刀了下她发顶的蝴蝶结，半真半假逗她：“给我当小老板娘光长的好看可不够，Valentine说你挺有能力，不如趁这次圣诞节合作，叫我也看看你的本事，看看哥这俩糟钱儿你有没有本事帮着打理的顺顺当当。”（Valentine：远舟酒店餐饮部总监）
郝甜娅蹙眉不乐意，扬起脸嗔道：“我就算真跟你怎么着了也不可能就只花你的钱~！”
姜兵啜了最后一口烟，轻轻朝她脸上喷了半口，侧过脸呼出，余光斜瞥她张牙舞爪扇烟，笑道：“上道儿~！想的跟我差不多远，我不少哥们儿搞对象的时候就开始养着人家了……”
他侧跨几步在垃圾桶顶端捻灭烟头，扭身看着郝甜娅正经问：“郝甜娅，哥不是养不起你，但我盯上你就是看中你不是甘心叫人养着的性子，你说我看的准不准？嗯？”
他突然这么正经，郝甜娅竟有点儿不适应，重点是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耍酷还是正经起来就这德行，东北口音几乎抹平，两句话说的好像电影台词，配合着意大利风情街景更显高深，让她一时间恍惚不清，对他话里的意思更是意味不明。
还不是因为太年轻。
见她表情困惑，姜兵踱步回到她面前，轻笑着安抚：“别瞎琢磨了，说多了怕吓着你，慢慢给你渗透，走吧，进屋。”
他们在门口聊天的时候就有一些年轻人开门进店，郝甜娅就猜到这里生意应该不错。
果然，挑空四五米的一层大厅，不光一层坐满了人，复式半层环绕着的小二层也坐满了人，都是聊天喝东西、吃甜品的客人，这个时间点、这上座率，比远舟酒店大堂吧生意好了不知多少倍。
“二哥。”
“二哥。”
几个店员一边忙碌奔走一边跟他打招呼，看见郝甜娅明显都表情动了动，但也都没敢瞎打听、更不敢调侃。
老板领来的漂亮小姑娘，有可能是来签约参加培训的有钱学员，也有可能是来兼职的大学生，反正没人往亲密关系想，因为俩人年龄看起来实在相差有点远……
“地下一层是库房，就不带你下去了，走~！上楼先看一圈儿厨房，再去吃饭。”姜兵引着她上楼梯。
说是厨房，整个二层三层好几个玻璃隔断分出的独立培训室，均是烤箱、案台应有尽有，随便拎出一个就是一套高级厨房，很多穿戴雪白厨师服的甜品师正在忙碌制作甜品，成品和半成品在各种台子、架子上整齐码放，俨然一个很有规模的甜品加工厂。
经常出入酒店后厨，郝甜娅对这环境倒是熟悉，没太关注，随口问姜兵：“为什么大家都叫你二哥？你上边还有个哥吗？”
姜兵：“西街十三太保听过么？”
郝甜娅唇角扯了扯，没应声，但明显一脸嫌弃。
姜兵哼笑：“我们横行霸道的时候你应该还没上小学，那时候又没网，没听说过很正常。”
郝甜娅：“那你在十三太保里排行老二？”
姜兵追忆往事，还挺认真：“嗯~~那时候是按大小个儿排的。”
男孩子的快乐，无法理解，郝甜娅换下一话题：“你往远舟送的圣诞甜品也在你店里卖么？这样会不会有冲突？”
姜兵眼睛亮了亮，明显惊喜：“问得好！果然聪明，进来，我告诉你……咝……我一直想问你，你是少数民族吗？感觉你长的有点儿像混血儿。”
俩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三层一个没人的工作间门口，姜兵摁指纹进门。
郝甜娅乖巧跟上，没掖着藏着，直说：“我亲妈是葡萄牙人，是混血儿。”
姜兵有点意外，可也没揪着问她，看她那样子对自己的身世也不是很清楚，即使清楚，也不甚在意，当然他也不在意，他只在意她这个人。
他又贫了一句：“怪不得，都说混血儿好看又聪明，我都觉着有点儿配不上你了，你觉着呢？”
郝甜娅实在忍不住，捏起小拳头给了他一杵子：“你正经了有十分钟吗？咋又开始了？”
姜兵歪了歪身子凑近一丢丢，痞笑问：“开始啥了？可以开始了？”
郝甜娅慌着往后退了半步，侧头往外看了眼更慌了，这间屋子刚刚从外面看是全景落地玻璃的，刚进来之前明明从外往里看什么都能看见，可不知何时玻璃全变成磨砂的了，外面晃动的人影仿佛变成热感的，模糊不清。
“你要干嘛？！”郝甜娅实在对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处境有阴影，瞬间的血液倒流令她紧张到短暂窒息，表现出的害怕也近乎病态。
她身子轻轻抖着，攥紧衣摆，手指搅的厉害，琥珀色的瞳孔也因恐惧瞬间放大，如同突然被人从高空抛下的小猫，一半绝望，一半殊死一搏。
姜兵见状忙摁下手中遥控器，将玻璃调成正常的，温声安抚她：“别怕别怕，我逗你的，你怎么……吓成这样。”
他胸口连震，又糊又酸，实在很想抱抱她，无关情欲，本能出于保护，可她浑身倒刺竖起，没立即逃跑怕是靠着对他仅存的一丝信任。
他不敢上前，忙回身从取了瓶水拧开递向她：“你先喝口水。”
郝甜娅还是拒绝，唇舌越来越白，看得出来，她已经对他放下戒心，可是抵不过生理上的害怕反应，没办法即刻放松下来，就好像人从寒冷的地方进了暖烘烘的室内，且得抖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他慌着指了指案台旁的按摩椅，试着劝：“要不你坐那个按摩椅上歇会儿，我去给你煮点水果茶，你喜欢什么口味儿？酸甜的……还是清甜的？”
郝甜娅松开紧咬的下唇，眼眶都憋红了，音色紧绷：“我想、去个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