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阴三解惑
“所以，你真不是鞑子那边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道士说得口干舌燥，甚至将在城外见到城隍爷的事都说了出来，这才让鬼魂阴三将信将疑。
“妈的！你说你在城隍庙里不仅看到了城隍爷的金身碎片，还看到了鬼气，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可以就现在发现的线索捋一捋，阴三你之前一直以为城隍消失是鞑子那边的人干的，说说你的依据是什么？”此时出殡队伍已经快要到达北门，道士看了一眼远处死寂的兵所一眼，随即问道。
“一般鬼物进不去城隍庙，就连我都不行，嫌疑最大的就是你们这样的道士和尚之类的，才有这本事，可恰好那鞑子军队中就有这么一个道士一直在里面，这让我很难不怀疑啊！”
听完阴三的话道士陷入了沉思，阴三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是玄门中人确实可以在青天白日下就进入城隍庙，也可以去打碎城隍爷的金身雕像，但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似乎毫无道理可言。
作为一方城隍就算再厉害，也顶多是以托梦的形式和掌兵之人进行口头交流，就比如芜湖的那位。
但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住人道政权的变更，更无法阻止元军入城，难道仅仅是因为襄阳城内军民抵抗的太狠，亦或者说是因为郭靖夫妇的原因，鞑子需要泄愤？
最早的时候叶明哲在看完《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就曾和朋友讨论过，像郭靖夫妇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大侠为什么一定要死，他和托雷是安达，而托雷又是忽必烈的父亲，按理说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郭靖是能有个善终的，可结局并不是这样。
直到后来，叶明哲和几个书友一起分析过以后，才发现他们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托雷的妹妹，华筝公主！
当初郭靖在草原时不仅和托雷结成了安达，更是让托雷的妹妹，也就是华筝，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可郭靖在书中又是个木讷的性格，完全不知道和华筝保持距离，一直暧昧着就到了他要去江南。
可后来呢，他转头爱上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姑娘黄蓉！
至于华筝后来的结果金大师并没有在书中描述，可想必这样一个对郭靖用情至深的女子下场也是不怎么好的。
所以，忽必烈完全是有理由为自己的姑姑记恨郭靖，而这时托雷已死，再没有人去阻止忽必烈的杀心，这就极有可能是郭靖必死的原因。
当时领兵攻打襄阳的将领如果叶明哲没有记错的话，是一个叫阿术的将领，久攻不下后蒙古人找到了阿拉伯人的武器专家，制造了威力巨大的投石车，这才让将襄阳城沦陷。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说屠城是为了泄愤，那打碎城隍金身绝对不可能也是为此，就算阿术不明白城隍的作用性，那么忽必烈呢？他不可能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道士不信鞑子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更何况那些城隍庙里残留的鬼气又要如何解释？
一旦城隍死了，那么这满城的亡魂无人索魂接引，必定成为怨灵恶鬼祸乱整个襄阳城！
看似阴三说的都很合理，可这中间的疑点太多，至少如果真是鞑子犯蠢，那么这襄阳城里必将满是怨灵恶鬼，绝不可能是现在这样，将人和鬼的世界分开，白日和黑夜分明。
那有没有可能是鞑子军队中的那个道士出手了，先把城隍爷的金身打碎，然后施展了某种法术控制住了这些怨灵恶鬼？
但这也说不通啊，如果那道人真有这本事，也不会不去阻止鞑子犯蠢，更不会任由女魃秋娘将人数上千的军队屠戮一空！一时间道士的脑子里有些乱，这中间必定有什么原因，他却苦思不得。
忽然间，道士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如果是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呢？如果是一个很厉害的鬼物，不仅能闯进城隍庙，其道行还在城隍之上，不仅打伤甚至打死了城隍，甚至还打碎了城隍的金身！
叶明哲越想越有可能，他将自己的分析推测和阴三说了一遍，然后连忙问道：“你和城隍爷是什么时候见的面，是怎样联系的，城隍爷给你的任务又是什么？”
此时的阴三却突然面露难色，犹豫再三后这才开口，“青玉道人，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帮我夜里在这襄阳城放钱的，并没准备告诉你太多。可现在……你告诉我，我真的能信任你么？这件事太过重要，我不得不谨慎！”
“比追查城隍爷消失的事还重要？！”道士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所以你必须要发誓，向你们道教的三清祖师起誓！”此时阴三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几乎是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就不怕我是个假道士，就算违背了誓言三清祖师也拿我没办法？”
“嘿，我阴某人虽然成了鬼，但眼睛却不瞎，假道士能有你这么能折腾？还能对付得了我那些纸兵？别废话了，要想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就赶紧的发誓，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你废话。”
道士见状没有犹豫，直接当即将右手三根手指并拢，大拇指掐着小指关节，将手伸于头顶之上。
朗声道：“三清祖师在上……”
这声音气势坦荡，响彻在北城区的这片街道上，可随即就被阴三喊停，只见他指了指四周朝这边望过来的众多鬼物。
“小声点，你家祖师能听到，你想死但别给我捅娄子好不好？”
于是道士不得不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重新来过，“三清祖师在上，天地为证，诸神法眼如炬，今有正一道弟子青玉在此立誓！”
说到这道士卡住了，他转头茫然地看了一眼阴三，“所以，起誓内容是什么？总不能是让你信任我，这是什么说法？”
此时阴三的表情精彩极了，像极了便秘，“就说……你知晓秘密后绝不会破坏我和城隍爷的布置，也不会对做出对此事不利的事来，呃，再加上一句，你要帮我查明城隍爷的下落！”
“好！”
“三清祖师在上，天地为证，诸神法眼如炬，今有正一道弟子青玉在此立誓！弟子今日在这襄阳城内答应阴三，在知晓其和城隍爷的布置后不会去破坏，也不会做出对此不利的事，并帮其查明城隍爷的下落。如有违背必受五雷轰顶之刑，神魂俱灭！”
道士起完誓，小心翼翼将手放下，这才看向阴三，“这下能说了吧。”
这会阴三没有犹豫，用手指了指满街的鬼物，“当初我应该和它们都一样，浑浑噩噩就像个木偶，可有一天我突然出现在了城隍庙里，于是我就醒来了。”
“是城隍爷？”
“嗯，襄阳城城破那日，城隍爷用所有的法力封住了襄阳城里鬼物的神智，让他们按照当初活着时一样有事可做，这样它们就不会想起自己已死的事实，但这种术法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鬼也需要用钱，而且这些鬼物爷受不得打斗和刀兵声音的刺激，所以城隍爷召唤并唤醒了我来做这件事。”
“让你来散钱，然后维护鬼城的秩序？”
“没错！这事只有我能做。”
“那为什么城隍爷没有第一时间将这十数万冤魂送去转生？”叶明哲大吃一惊，但随后就明白了过来，果然是有人用法术控制住了这些鬼物，不然这些鬼物不会有这样违背常理的表现。
可他没想到这居然是城隍爷做的。
如此宏大能笼罩整个襄阳城的法术，这需要耗费多少香火之力！
“之前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可十来万冤魂厉鬼，你当真是一两天就能送走的？就算城隍爷向地府求援，但下面的阴差又能有多少，他们不会来送死，一般鬼门也送不走这么多，除非地府派来阴兵镇压，可这些本就是惨死的冤魂，城隍爷也不忍让它们就此魂飞魄散，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阴三详细解释了道士的疑惑，但当他听到对方提到鬼门的事后，道士心中不免一沉。
之前芜湖的城隍爷徐盛就曾对叶明哲提起过‘门’的来历，地府派来的索魂阴差有他们自己的门，算是小径。而城隍庙的虽然不小，但也就和那一般城门大小，或许流量上问题不大，但城隍庙哪来的这么多阴差来押解这么多冤魂厉鬼让它们乖乖进入门内？
唯一最特殊的就是那有酆都大帝亲手制作的十三道鬼门关，可一洲之地只有一道，如何将这么多冤魂厉鬼送去门前，这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或许怎么做是难题，但这襄阳城里的城隍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即使是耗尽了所有的香火之力也要先稳住局面的做法无疑是十分正确的。
“但据你所说，你进不了城隍庙，那你是怎么知道城隍爷消失了？”
“自从我接下了这档子事后，城隍爷就再没召唤过我，甚至连城隍爷身边的阴差我都再没见到，但就在前两天我却感觉到了城隍爷施下的法术开始在消散，城里开始出现了清醒的鬼物！”阴三眉头紧皱，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只见他继续说道：“我不是没想过去城隍庙一探究竟，可这襄阳城太大，我只能在晚上出来，而这转一圈我就需要一夜的功夫，根本没有时间去那里！我的那些纸兵只能听从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巡逻和攻击这种，再复杂的就没办法做到了。至于城里的那些遗民难民，我也想过让他们帮我，可这些普通人有几个有胆量和鬼物打交道，更别说我不信任他们。所以这也是我想让你帮我撒钱的原因，城隍爷如果出事了，我就能进去，我想去城隍庙看看！”
随着阴三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襄阳城里发生异变的原因渐渐开始清晰了。
“所以说，城隍爷当时并没有出事，而是在那之后，有什么东西趁着祂法力虚弱袭击了祂，从而导致了金身被打碎，而城隍爷更是不知所踪？可就算是这样一般的鬼物根本没有这样的本事！”
“如果青玉道长你没骗我的话，应该就是如此了。”
“你之前说城隍爷的法力开始消散，城里开始出现了醒过来的鬼物，你可知道还有什么比较厉害的东西？”
道士想了想，觉得城隍庙里的鬼气来得还是有些蹊跷。
“最早是出现了一个鬼童，可那小子狡猾的很，还有点本事，更是和那女魃搅和到了一起，我拿它们没办法，只能大张旗鼓的出街，尽量吓得那些活人不敢出门，这样才减少了有人去送死。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铤而走险，想要在这襄阳城里找些什么出来。”阴三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道士，就差把‘不知天高地厚’几个字挂到了他脸上。
“后来你住的那家医馆的卢医师也醒了，但那家伙好像有病，就喜欢捣鼓他那些家伙事，也不出来害人，我也就听之任之不去管他了。对了，昨夜你当你真是甩掉了我那些纸人？”
出殡撒钱的队伍一直在前行，可此刻阴三的表情却有些得意。
“嘿，要不是我发现那鬼潮的规模有扩大的迹象，派剩下的纸兵去堵住了它们，不然那些纸兵会追杀你到天亮！”
道士撇了撇嘴，这么说来这些纸兵确实很厉害，而自己运气也算不错，不然昨夜就会一直在跟这些纸兵纠缠，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的鬼物，更别提有机会去救郭襄了。
“你那些纸兵天亮后会怎样？还有那些追杀我的鬼物呢？”道士想了想，有些好奇地问道。
“纸兵天亮后会化成普通纸人，你有时间帮我捡回来就还能再用，而那些鬼物只是被惊醒，又不是城隍爷的法力失效，失去了目标后自然不会再出问题，真让人恼火的反而是那些城隍爷法力失效后彻底清醒过来的家伙们。”
“不对！你肯定是认识和我在一起的郭襄对不对，那为何还要让纸人追杀我们？”道士突然想起当时的情形，有些恼火地问道。
谁知阴三竟然只是打了一个哈欠，毫不在意的来了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让纸兵攻击郭家小娘子了，纸兵的目标一直是你。”
说到这阴三顿了一下，用极小的声音嘀咕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是不诓骗人家，那小娘子可是打小就不太精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