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连傻子都不如
叶明哲来到倩女幽魂世界已经有一个月了，在这期间他不仅完成了蓝溪发布的第一阶段任务，还在兰若寺的偏殿前开了半亩菜地，半亩花田，他想要的生活很简单，无非就是远离是非，不随波逐流。
菜地花田有了，房屋加固了，其它配套的设施和家具都有了，他没什么不满意的，日子平淡如流水，闲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入秋了，昨夜下了一场细雨，天亮还没有停，天气微凉，叶明哲推开窗便看到了一副雨打风吹去的场景，花田里的那些花儿大半凋零落地，只剩下一小部分还蔫答答，湿漉漉地挂在枝头。
最是这种天气，总能撩动人的心弦。
若是用伤春悲秋，触景伤情一类的词来形容的话就会比较直观，容易理解，但总是显得过于矫情了，但人就是这种感性和理性不停交杂的矛盾生物。
半个月前，在房屋加固和家具制作完成的同时，他的箫也做好了，一共三支，都是常用调，分别为EFG。
自从那日精神状态突然崩坏后，叶明哲就停止了修炼，他还不至于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做出那等对自身隐患极大的事。
只是这种天气，再想去屋外练拳练剑是不太现实了，倒不如吹奏几曲疏解心中郁气。
叶明哲提起箫，怔怔出神，右手轻轻摩挲着箫身，光滑温润的触感从手中传来，无比真实，就好像在告诉他，他这一生什么都没留住，能握住的只有手中这支箫。
叶明哲仰头闭眼，将混杂着湿润泥土气息的空气轻轻吸入胸腔，将吹口放在嘴边。
雨中响起一阵悲凉呜咽的箫音。
单纯的悲伤在叶明哲这里算不上什么坏情绪，总是要比那些痛苦绝望相互纠缠要强的多，他也无非就是在重走老路，借着乐器宣泄情感，对此自然是驾轻就熟。
一首如诉如泣的《孤星独吟》绝对符合他当下的心境，就如同一个孤独的灵魂，淡然从容地走在细雨中，出了山林，走上街巷，最终也在这蒙蒙细雨中走向未知的远方。
一曲吹罢，叶明哲将洞箫从嘴边挪开，继续对着窗外发呆。
【真好听……】叶明哲脑海里传来蓝溪怅然若失的声音。
【嗯。】
自从之前蓝溪给叶明哲说过那个《尾生抱柱》的故事后，两人的关系好像近了许多，蓝溪也会经常主动找些话题和他聊天，让他的生活不至于太过沉闷。
叶明哲脑海中蓝溪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变得灵动起来，她和张嫣在某些方面有着相似的地方，都是给人一种知书达理，古代富家大小姐的感觉。不同处在于张嫣时而温柔时而冷漠，就好比一个懂事的大姐姐，而蓝溪更像是那个傲娇活泼的妹妹，总是喜欢看他出丑的样子。
【蓝溪，你最近好像很少沉溺网文了，是没好看的小说了吗？】
【小说哪有傻子好看，傻子一言不合就会扛着炸药包把自家老巢炸了，我得时时刻刻守家不让傻子犯傻才行。】
【别侮辱傻子，傻子很快乐的。小时候单位大院里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孩子叫马少达，总是喜欢跟在我和安子身后玩，他就是个傻子，那些我们不要的酒瓶盖和洋画他都会当成宝，有好东西就会拿出来跟我们分享，后来他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他爸也几乎对他不管不顾，他就整天在大院里浪哒，可我从来没有在他眼里看到过伤心和难过。以前大家都嘲笑他是个傻子，欺负他，就连安子也不喜欢和他玩，但你知道的，我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在我年幼不记事的时候别人叫我阔少，可等我五岁之后我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落魄公子哥，在那些见证过我家辉煌又衰败的人眼里，我是个儿童节都只能一个人在大院里挖泥巴的小孩，也是那些同龄人欺负的对象，那时候我没少跟人打架，但事后还会被母亲带着去登门道歉。不过好在大部分时间都会有安子陪在我身边，但有些时候我的玩伴就只有那个傻子，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傻子有什么不好，因为他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还能感染着我。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在他心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在我眼里他的未来可能是不幸的，但又感觉他是幸运的，我也真的好想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
脑海中的蓝溪叹了一口气，【嗯，我知道。后来马少达一家都搬走了，你也少了个玩伴，但后来小十五（第25章里出现的大橘）跟着你回了家。】
提起小十五，叶明哲不由得从心里发出微笑，那个小东西在一个夜晚从大院墙头跳下，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脚边，就这样一路跟着他回了家，然后径直上了他的床，在上面摇晃着尾巴打起了盹。
叶明哲无比怀念那些年月，虽然那个家让他感到恐慌，但也给了他和十五一个容身之所，每当受到委屈或者遭到家暴后，小十五总会跳到他怀里用小小的脑袋抵着他的脸，轻轻蹭着。那个时候的他一直以为十五是上天派来安慰鼓励他的，就像一道光。
直到后来，小十五搬家走丢了，裴佳宁走进了他的生活里，他错认为那道光一直还留在心里。
想到这，叶明哲不敢继续回忆了。人总是要长大的，可在成长过程中，所有的美好都会随着奔跑渐渐丢失，只能在黑暗中哭泣着继续前行，小心提防着那来自暗处的刀枪棍棒。
马少达是这样，小十五是这样，裴佳宁更是如此，那些他想紧紧抓在手里的美好，就好比流沙，越是想握紧却越是留不住。
【所以你用傻子来形容我，真的很不恰当，我哪配成为一个傻子，那些傻子今生受到的磨难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心境，来世他们都会是天上的仙佛。】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有理，那你就是连傻子都不如，傻子才不会天天想着一了百了。】
叶明哲有些气馁，似乎每一次的言语交锋，都会被蓝溪在无形中化解，还反驳的他哑口无言。
屋外的雨渐渐停了，叶明哲换上草鞋出了门，他这段时间除了跟着燕赤霞去了趟重阳宫外，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研究怎么赚钱上了，闲的时候他基本上都会下山去趟郭北镇考察市场，研究一下两个世界间的货品差异。
重阳宫之行的收获不大，阴间的事，阳间的人知道的并不多，大多是一些以讹传讹的神鬼传闻。不过重阳宫的前辈们倒是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那就是找一处香火比较旺盛的城隍庙，若是有幸能见到城隍爷，或许能问出个几分答案来。
路过水塘时，叶明哲瞟了一眼里面自己的倒影，这一个月头发倒是没长长多少，但胡须已经是有了大概一两公分的长度，让自己整个人看上去沧桑成熟不少，这个时代可不兴面白无须的审美，男人大多都有蓄须的习惯。
叶明哲一开始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认为一个穿越者要想在古代发家致富是件很简单地事，但他仔细的对比分析之后，却发现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知识和技术压根就没有可行性。
就比如说穿越必备的食盐、香皂、花露水、白糖、玻璃这些，不是违法就是没有市场。要知道在古代买卖私盐可是重罪，而香皂这玩意虽然成本不高，但在郭北镇这种偏僻地方你想卖都没人买，人家穷人有更便宜实惠的香胰子，皂角不用，谁买你这玩意，这地方富人也不多，其它东西也很难保证销量，高价出售更是想都别想，谁都不是人傻钱多的人，一锤子买卖或许可以，但绝不是长久之计，除非自己身处的是什么京都金陵这样的富庶奢靡之地，富人会竞相攀比跟风。
至于其它的，全都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工业基础，剩下能做的也就只有酿酒了，材料虽然不算很便宜，但好在随处可见，喜欢喝酒的人也比比皆是。
他此番下山的目的就是想去看看郭北镇的酒坊，大概估摸一下这个时代常见酒类的度数。
叶明哲和燕赤霞打过招呼以后，就从马厩里将马牵出，坐在上面晃晃悠悠地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