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上百头四阶银霜狼，这是一个庞大且强大的族群。
此时的狼王不知道跑去哪了，方青泽不免有些紧张。
没有狼王的压制，万一狼群对他发起进攻的话，异能枯竭到连君焱都无法催动的自己，恐怕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方青泽身边这头灰毛的小狼崽倒是显得很轻松。
它欢快地绕着方青泽转圈圈，然后对着狼群“嗷呜～嗷呜～”的嚎叫，似乎在呼唤什么。
短短几秒钟后，狼群里跑出十几只幼年银霜狼，它们和小狼崽体型相似，且都拥有和狼王一样异色的金黄色瞳孔。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都是狼王的后代。
方青泽低头看着围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小狼崽，这些小家伙毛茸茸的样子确实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但是，能不能别咬我的裤子啊？
方青泽轻轻地驱赶着它们，希望它们能离自己远一点。
然而这些小狼崽似乎并不怎么听话，反而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粘着他，让他无法摆脱，裤腿都快被咬破了。
就在这时，狼群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在嬉戏打闹的狼崽们立刻停止了动作，乖乖地站在原地。
接着，正前方的狼群像潮水一般迅速退到两边，中间留出了一条通道。
一头毛发柔顺、体型巨大的母狼从通道中走出来，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向方青泽走来。
母狼走到方青泽面前后，对着狼崽们再次发出一声低吼。
充满了威慑力的吼声，吓得那些调皮的狼崽们立刻四散而逃，不敢再靠近方青泽。
随后，这头母狼缓缓地在方青泽面前匍匐下来。
狼群看到这一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效仿母狼，纷纷匍匐在地上，做出同样臣服的姿态。
上百头威武的银霜狼臣服在一个小小人类的脚下，即便方青泽明白，这是拜小六所赐，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暗爽。
狗仗人势见多了，人仗虎势却是第一次见。
方青泽看向面前匍匐的母狼，银霜狼是一种一夫一妻制的生物，只有狼王和狼后才拥有繁衍后代的权力。
而这只母狼能够指挥狼崽和召集狼群，地位仅次于狼王，显然就是狼后。
方青泽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狼后的脑袋：“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太在意我。”
狼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银亮的毛发，转身对狼群发出低吼，狼群纷纷起身，开始渐渐散去。
待狼群散去，确保自身安全了，方青泽才有时间仔细观察附近。
狼窝处在一处山头，洞穴出口朝南，周围有不少参天大树。
不论眺望那个方向，都是茂密而原始的山林。
之前兽潮踏过的区域十分辽阔，而这里能看到的地方却丝毫不受影响，方青泽猜测，这里至少距离平原湖泊有两百多公里。
方青泽坐在一块巨石上，目光闪烁，即便现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恐怕也看不到江芸舒的石像了。
狼后离开后，最开始那头小狼崽又跑了回来，它也爬上巨石，爬在方青泽身边，把脑袋枕在方青泽大腿上。
方青泽斜着眼睛看了它一下，然后慢慢垂下眼帘，轻轻地揉了揉它的头。
他用温柔的声音轻声说道：“小灰啊，你觉得呢，我这个人是不是有点怪？”
他接着说：“以前非常讨厌、非常反感的人，突然间消失了，我竟然会感到惋惜和难过......”
方青泽自言自语地说着：“总是因为自己的偏见而忽视，从来没有真正重视过的情感，直到失去了以后，才发现它们原来是如此珍贵，我是不是很贱？”
小狼崽歪着头，叽里咕噜的它一个字也听不懂，甚至不知道“小灰”是方青泽给它随口取的名字。
他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方青泽的掌心，嗷呜～的怪叫了一嗓子。
没人能回答方青泽的自言自语，方青泽缓缓吐出一口气：“傻狗一个......”
也不知道骂的是小灰，还是另有其人。
方青泽从储物钥匙扣里取出他的手机，没有电话卡，没有信号，电量也所剩无几，只有少得可怜的10％。
鬼使神差的，方青泽打开通讯软件，手指滑动间，停在那个熟悉的头像上。
和以前一样，江芸舒依旧是被屏蔽的状态，但这一次不同的是，常亮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
看着和石像一样的灰色，方青泽忽然恍惚了一瞬间。
灰色的头像只是因为没有网络，连上服务器依旧会变亮，但透支千万年的石化，却是再也不可逆了。
或许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方青泽的呼吸有些紊乱。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聊天框，最后的消息记录是，放逐之日前一天晚上的一通电话。
方青泽还记得，江芸舒只说了一句话说：“一路走好......”
方青泽缓缓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几乎每到一个节假日，他总会收到一条来自江芸舒的祝福信息和红包。
这些信息就像定时炸弹一样，总是能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他的手机里。
无论是什么节日，春节、端午节、中秋节还是方青泽的生日，江芸舒的祝福都不会缺席。
清冷寡言的她，却用着真挚而热情的语言表达关怀与问候。
方青泽仿佛能看见，江芸舒在屏幕背后为了语气斟酌而生硬敲打反复删除的画面。
一条条极尽温柔的祝福被屏蔽，江芸舒便会用红包的强制提示来让方青泽知道，即便他从来没有回复。
“我可不是你弟弟，高攀不起。”
方青泽愣愣地看着自己寥寥无几的回复记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懊悔和自责。
仅仅是因为偏见，自己便轻易地践踏了江芸舒的真心。
而江芸舒却从未改变对他的态度，方青泽难以想象，这几年间她经历了多少煎熬。
如果几年前，他们能够好好交流；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刻薄，事情是否会变得不同呢？
方青泽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手机消耗完最后一丝电量，陷入黑暗。
小灰眼巴巴的抬头看着方青泽，它不知道方青泽经历过什么，但能感受到他难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