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晟早就想尝试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靠自己独立解决事情。
之前不管是沈瑶还是皇上，对虞晟哪怕不管也会有看顾成分。
“你想好了？”沈瑶挑了挑眉，没错过虞晟藏在眼神中的跃跃欲试。
男孩子嘛，学多了这些家国大计，就总想着自己上手去试一试。
虞晟并不例外，甚至虞晟心里藏着很重的野心。
整个虞国未来都要交到他的手里，偏偏他又不想像父皇那样得过且过，先从小事入手慢慢锻炼自己，也是一条非常好的实战路线嘛。
“想好了，还请母后帮忙，”比皇上这个亲爹强的是虞晟能弯得下腰，不会因为身份的原因便固步自封。
沈瑶稳稳地受了虞晟的礼，“这件事本宫会帮忙周旋，你自己带上这些证据回去处理吧。”
至于能处理成什么样子，要看虞晟自己的悟性和心狠程度。
虞晟起身对着沈瑶告别，转头离开凤仪宫。
红果送走虞晟，回来就看见自家主子躺在榻上悠闲地吃着果盘里的水果。
“娘娘”
红果欲言又止，她没有听见两位主子说的话，但从大皇子那双亮到吓人的眸子里也能推断出什么。
会不会太揠苗助长了些？
知晓自己身为奴婢不该过多口舌，但红果就是忍不住，人心肉长，谁又能说的清楚明白。
“无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沈瑶一眼就能看出红果的纠结，“总要独自面对，不然日后怎么办？”
皇上身上的雷不少，总有一日会炸，虞晟难道能逃避躲懒？那对虞国来说才是真的王朝末日。
正因为了解儿子，知道儿子的野心，沈瑶才赞成这次的事由儿子自己处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是一场能够吸取经验教训的实践。
红果：……
娘娘说的太对，以至于她无法反驳，没有理由。
“记得差人盯着些，还有乾清宫，皇上身体不好，太医院该叮嘱叮嘱。”
太医们都是一群墙头草，哪边风紧倒哪里。
相比较冉冉升起的新星虞晟，日薄西山的旧人皇上一看就没竞争力。
这几年，暗中跑来投诚于她的太医们不在少数，甚至包括御前伺候的李贵全，也早早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终老。
看看，皇上连自己的身边人都无法让其忠心耿耿，还拿什么和她斗？
红果点头应是，转身安排宫人盯着撷芳殿以及乾清宫。
当然，重点放在乾清宫，皇上的身体至关重要（会影响主子和皇子的大业），务必要多多关心。
一个月里，皇上召见太医的次数达到了惊人的十余次。
平均每三天一次，这还不算那些请进宫的和尚道士，以及正常过来诊脉的安排。
沈瑶翻看着呈上来的账目和彤册，指着上个月侍寝频繁的某位宝林名字，“是内务府的宫女？”
不是选秀进来的宫妃，沈瑶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绿盈点头，“是皇上身边的宫女，到皇上身边不过两个月。”
赫！
不过两个月，单单侍寝就一个月，那群道士们到底给皇上喂了什么灵丹妙药？
系统猥琐地跑出来，幸灾乐祸道，‘还能吃什么？都是些含铅量大的毒丸子，吃一粒难受一整天。’
对比它给宿主准备的丸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系统满满自豪感，深觉得皇上可能都不要它们想对策，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太医们开的方子皇上照常吃，道士们炼制的丹药不停。’
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沈瑶不难想象皇上如今的身体情况，就是一个浑身漏风的破坛子，轻轻一碰便能稀里哗啦碎上一地。
“绿盈，类似这样的妃嫔，近来后宫有不少吧。”
皇上喜新厌旧越发出名，类似这种小妃嫔就是消耗品，腻歪了直接换一个，整个后宫都是他的收容场。
不说其他，单单是几个有名的宫殿，如今腾出来装的全是这类小妃嫔。
皇上倒是爽了，拍拍屁股丢下这些烂摊子给沈瑶，导致每个月内务府送来的账目都在超支。
“回娘娘，这个月多出三位宝林，两位御女，”至于不计数的采女，是真的不会计数，多少全看皇上心情。
“本宫知晓，”沈瑶一脸淡定地挥了挥手臂，由着绿盈上前将她从榻上扶起。
“撷芳殿如何？”一个月过去，虞晟不管什么手段，都已使出一二。
“撷芳殿的宫人最近频繁犯错，大皇子请了内务府的几位总管，私下换了几波伺候的宫人，”虽有动荡却尽在掌握，还没有能翻出风浪的存在。
虞晟太了解内务府的德行，除非逼得太过分，否则内务府就是会息事宁人，甚至还愿意推出几个冤大头当主子们的解闷撒气工具人，以此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嗯，撷芳殿那里护卫不少，晟儿没有冲动的直接掀桌，那么内务府大概率不会冒险行事。”
虞晟在这场热身实践中占据上风的概率很大。
“私下若是还有证据，便偷偷送去撷芳殿交给晟儿。”
一事不劳二主，虞晟想要靠自己的本事解决，那么沈瑶干脆直接放手，不说最后虞晟能走到哪里，单是吸取的经验教训就足够他慢慢消化。
绿盈乖巧应是，按主子的吩咐将调查证据送至撷芳殿。
虞晟再次拿到内务府的新把柄，思来想去还是继续对其试探。
日后他上位肯定要从内务府撕下一块肉来，提前了解对方的底线，也有利于制定未来计划。
心里弯弯绕绕想的不少，虞晟转身出门继续找伺候的宫人茬。
他可是知道不管换了几次，里面都有内务府的探子，虞晟也不一口气将其全部踢出去，而是三不五时来一遭，既让内务府忙起来又让内务府丢不开手。
撷芳殿和内务府的较量，整体而言还是撷芳殿占据上风。
而乾清宫的皇上这边又出了幺蛾子，吵着闹着要出宫祭拜先祖。
“出宫祭拜？已经定好了日期地点？”虞氏列祖列宗知道皇上这么孝吗？
之前出了一趟宫，带着两个孩子和一群朝臣，结果自己被捅了一刀伤在胸口，眼下还要往外跑，真不怕噶了呀。
红果带回来的消息早就经过确认，甚至皇上都下了圣旨，还要带着正与内务府较劲的虞晟一道。
沈瑶：……
沈瑶笑的有些冷漠，尤其是眼神，冷若冰霜。
红果：……
红果将头埋低低的，心道娘娘这是真的生气。
可不嘛，自己怎么闹都行，扯上孩子干什么。
虞晟再一次被沈瑶请来了凤仪宫，不同于上一次母子两人商量实践，这一次沈瑶开口就是让虞晟小心。
“母后知晓父皇要出宫？”还带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
沈瑶抬手指了指窗外，“乾清宫那边想不知道都难。”
不是沈瑶故意打探皇上行事，而是乾清宫一有消息，便会送到凤仪宫让她知晓。
虞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儿子听说父皇想祭拜先祖，”实则不过是借口，他爹想修仙，长命百岁呢。
沈瑶言语冰冷，“宫里这么多的庙宇还不够他参拜？”
虞晟：……
宫里到底人多眼杂，不方便皇上搞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这几年不管高僧还是道士，在皇上跟前都极为得脸。
甚至皇上因为那些毒性严重，好处比坏处小的药丸子，更是迷恋上了得道长生，养外宫外的道士不知多少，虞晟甚至私下还能从两个舅舅嘴里听到这些闲话，尽管两个舅舅都很注意避讳。
但虞晟年纪大了嘛，两个舅舅又时常进宫走动，一来二去，哪能真的不说，到底让虞晟知道一些不重要的内情。
如今将其串联起来，虞晟对亲爹只感到无奈。
“母后”
不知道该说什么，亲爹不靠谱，后宫能这么稳定，多亏了亲妈掌控。
“好了，我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你出宫不安全。”
几年前的事哪怕过去也会留下记忆，虞晟不是记吃不记打的孩子，相反，他记忆力好着呢。
哪怕是几年前小小得罪过他的人，他在心里都没有忘。
并不是想秋后算账，而是他自己早早就有了成算。
听亲妈让他小心，虞晟立马想到层出不穷的刺杀算计。
要不然……
不行不行，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直接说。
虞晟坐在圆凳上听着亲妈交代，等时间差不多起身离开。
系统在虞晟走之后提到这小子有些心狠手辣，‘说不准皇上要倒霉。’
如果这个时候皇上突然噶了，对他们影响非常有限。
这几年沈家不是白发展经营，沈瑶不是在白浪费时间。如果没有皇上掣肘，他们的日子比现在要好过的多。
‘皇上如今能提供的助力远小于拖后腿的坏处，’还留着皇上不过是因为想着更名正言顺一些。
沈瑶随意地晃动着自己的手臂，提到沉寂下来的后宫妃嫔们。
不是新人，而是老人。
每个人背后都站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助力，这些靠山保障了她们的生存，也给了她们与沈瑶谈判的筹码。
合纵连横
用在权谋上的套路如今都用在宫里。
沈瑶不亏，其他人得了实在，只怕盼着皇上噶的人比想象中多。
“是啊，本宫就等着当太妃的那天。”
“妹妹与姐姐想法相同，左右不过是争宠无忘，不如清净些。”
贤妃和何充仪的关系变得不错，不知这两人怎么走到一处的，总之，日常她们走动最为频繁。
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如今全都等着撷芳殿的虞晟上位，过上几天没有乱糟糟闹腾的舒心日子。
“妹妹今日过来，可是听说皇上要出宫祭拜先祖一事？”
皇上出宫已经在后宫传开，沈瑶没有被替人遮掩的意思，甚至某些小妃嫔们闹哄哄的争着伴驾，直接将这股热潮卷了起来。
何充仪点头失笑，“皇上胆大，”之前那样都没有退缩，让她佩服。
贤妃看着表情狭促的何充仪摇头，“皇上顾不得许多。”
她身后站着屹立不倒的郑家，知道的内幕消息更多。
明白皇上不过是借着祭拜当借口，实际上是想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作死将身体败坏，还心怀渴望地期盼能吃丹药长生，不切实际。
贤妃从小读圣贤书，最知道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不靠谱，皇上早些年该保养的时候不珍惜，如今失去这个便利条件，反而越发的固执起来。
“看来姐姐知道许多，不过皇上的事与我们无关，”她们都是失宠妃嫔，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皇上真容，谁会管皇上心里怎么想啊。
贤妃点头，确实如此，皇上如何与她们无关。
就算出宫是为了追求什么长生，那也该皇后和沈家发愁，相信皇后应该能应付的了吧。
贤妃扭头看了眼窗外，不远处便是大名鼎鼎的凤仪宫。
沈瑶：……
‘真是太高看本宫，’她哪有这个本事。
系统腆着脸吹嘘宿主太自谦，它还不知道宿主的本事，区区皇上，非常容易搞定。
沈瑶横了眼跳脚的系统，‘希望他这次能平安回来。’
回不来也可以，正好祭拜先祖的人换成虞晟，也省了告祭的步骤。
沈瑶的衷心祝福皇上收没收到暂时还不好说，反正没过几天，皇上就带着唯一的儿子出了宫。
这次沈家依旧是随行人员，沈春柏因年岁渐老，不得不留在京城，只能安排沈长裕和沈长贺两个。
被耳提面命好几日的沈长裕兄弟牢记亲爹教诲，比起六年前那次保护，这次他们更要认真谨慎。
一路上风平浪静地抵达目的地，皇上装模作样地祭拜虞氏先祖，还带着虞晟一起告祭。
可惜这样的温馨日子不过两日，皇上便故态萌发，被藏起来的道士们献上一颗据说非常滋补的丹药。
皇上按捺不住，不过太医劝阻，直接用后和带去的妃嫔们寻欢作乐，最后以一种不体面的方式病逝。
沈瑶：……不是，就这么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