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贱——”
阿赫实在忍受不了这人当着自己的面揭短，还真当自己跟小时候一样呢，哼~
宫楚看着她的表情似乎都能将她所有的心思看透，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你啊，还真是个毫无长进，难怪在后庭里人缘儿这般差呢。”
不理会美人的愤怒端起碗盏喝了一口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男人好看的眉眼，让人像是一盆冷水将心里的怒气瞬间浇了个彻底。
“你，你才人缘儿差呢！我一个大夫人要什么人缘儿？”
自己觉得越说越对心里的底气也充足了起来，美眸一挑，哪怕知道那只是她表达不满下意识的一动作，可是看在有心之人眼中却是媚眼如丝如痴如醉。
“我是给人当正妻，又不是妾室，要什么人缘，再说了，有人缘儿怎样，没有又怎样，他们该不喜欢我的还不是照样不喜欢我？”
“以前我是出于自己的出身不愿做那自降身价的事，可是后来……后来明白了许多事情，也明白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管你如何改变也终究是一场空。”
阿赫一双眼睛沁着泪，晶莹的珍珠滚落玉盘，宫楚看着心悸，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就要伸手替她拭去滑落的泪。
“阿赫，你别这样，你是祁家千娇万宠的嫡小姐，我宁愿你还像以前一样。”
阿赫慢吞吞的抬头，眼里尽是茫然，“以前？”
宫楚这人其实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比任何人都冷心，在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这一生唯一的例外其实就是眼前这人，只不过没心没肺的女子根本不清楚她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分量，男人狭长而幽深的眸子像一把利刃，可是在女子看过来时永远都心甘情愿的收回刀鞘，化作满天星辰，只为了给藏在心底的女孩一个毫无保留的栖息之地。”
“以前的你心口相依，从不做违心之事，哪怕有时候做了错事，却也不会汲汲营营的故作大度。”
阿赫吸了吸鼻子，绯红的眼睛氤氲着水汽像极了小兔子，偏偏这人漂亮的像是一朵被精心呵护着的娇花，可怜又娇嗔。
宫楚将一方绣着翠竹的帕子自然的递给她，“你就是你，不需要为了旁人改变什么，后庭里生存不易，可是只要看透了君王之家的本质，不去奢求那些空中楼阁的东西，凭着你的身份定然能活得潇洒恣意。”
阿赫被他说的有些呆愣，心里早已枯涸的心湖终于有了波动，甚至恨不得大哭一场，倾诉这些年的委屈，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本以为嫁到后庭就算得不到君王之爱也能让他看在姑母的份上对自己有一份敬重，毕竟他们可是真正的表亲啊。
只可惜事与愿违，她嫁给巫玉的新婚之夜就是一场噩梦，就是现在她还依稀记得那日红烛之下的暴风骤雨，呼啸而过的不只是那夜的风雨还有她支离破碎的心。
可是红日高升后，碧波苑的大门打开时，她就变成了大夫人的模样，从此再没了自我。
“阿楚，谢谢你，这些话从没有人跟我说过，所有人都告诉我要做好大夫人，不能善妒，不能恣意妄为，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可是从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也许当初我鬼迷心窍动了春心有错，可是难道他们就真的没有错吗？”
“我的姑母纵容我，以前我还以为那是她疼惜我不得大王喜爱，可是后来我看透了君王薄情，终于勘破了这母子两人的虚伪。”
阿赫眼眸里带着明晃晃的怨恨，“他们要的是用我来牵制祁家，恐怕就连当初大王那似是而非的暗示也不过是为了在那个敏感的时期拉拢住祁家给他卖命，毕竟在巴方父亲对我的重视人尽皆知，而爹爹态度暧昧，我就成了他们牵制爹爹的筹码了。”
宫楚还没从她温柔的唤自己‘阿楚’的惊喜中抽身，就听到她这么一番堪称清醒的言论，这时宫楚心里五味杂陈，他太了解阿赫了，即便两人已经多年不见，但是年少的相处让阿赫的一颦一笑都在不知不觉间在他心底形成了烙印，曾因为这份了解，他才知道能让阿赫说出这样一番话究竟得在这后庭里吃了多少苦才能拥有这份清醒。
张张嘴想要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苍白，要是自己能早些回来会不会就有了不同的结果，宫楚不敢再往下想，怕自己生出妄念，更怕那份不合时宜的情谊会害了她。
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只当自己是年少挚友，而他则会在一旁默默守护，永远不会让那个艳若朝阳的小姑娘在这险象环生的深渊里受到伤害。
“阿赫，不管你心里如何清楚，但是想要明白一点，如今已是覆水难收，有道是拉弓没有回头箭，恐怕这点伯父也清楚，不然也就不会急着让我回来了。”
阿赫闻言眼睛瞬间瞪大了，一脸惊诧，“你是说是爹爹让你从边关回来的？”
宫楚笑道：“有一方面的原因是这样，还有父亲母亲年岁也大了，边关苦寒，身为人子也不能看着他们跟我在外受苦，因此也就回来了。”
阿赫微微颔首，“是了，我记得小时候伯母的身子就不算太好，这么多年又在边关饱受摧残，是该回来休养了。”
宫楚唇角挂着一抹浅笑，敛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深色。
“对了，你走了边关怎么办？”
宫楚见她亮晶晶的眸子眨啊眨，那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不谙世事，宫楚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事的，这些年我与父亲苦苦经营，那里已不再是不毛之地，自有可靠的人看守，你就不用操心了。”
“啊？哦，那好吧，我本来也不懂，不过你肯跟我说，我还是开心的。”
阿赫不好意的搓搓手，宫楚看的出她的无措，于是笑道：“没关系，你喜欢听我说，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以后我慢慢跟你说说边关的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