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嘛！”
对面的会议室里，田纪芸原本十分柔美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愤怒，还是中英文混杂。
“这个月的KpI完不成，业务部通通扣奖金。”
“你们简直让我……sick！
训斥声渐渐平息，郑义凑了过来，小声问道：“这么大的金融机构，业绩压力也这么大？”
张杨点点头。
郑义忍不住又问道：“金融圈到底有多少留洋的？”
张杨轻声说道：“你应该反过来问，金融圈有谁不是留洋回来的，这已经是二代了，80，90年代的时候更离谱……”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张杨的话。
门打开。
穿着一身洋装连衣裙的田副总，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白皙的脸上却已恢复了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和煦的笑容。
“这么早？”
“没多睡一会儿吗？”
当着张杨的面。
人已中年的美貌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一改在下属面前的凶悍，这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真是宾至如归。
张杨和郑义对看了一眼，缓缓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不早了，我习惯了早起。”
田纪芸抿嘴一笑，赞叹了起来：“哎，年轻真好，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呀。”
这话听上去倒是有几分真心。
一番寒暄。
田副总便踩着高跟鞋，优雅的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打了出去。
“喂……把张董的入职协议拿到我办公室。”
电话扣上了。
很快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秘书，把入职协议拿了进来。
坐在桌前。
田副总微微一笑：“想好了吗，想好了就签字吧，欢迎加入中正商的大家庭。”
此时张杨面色却变得沉凝。
低下头。
看了看面前的协议和签字笔，张杨却没有急着签，而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签字入职之前，开条件的时候到了。
田副总也不催，只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含笑看着，从她轻松的神态来看，已经准备好了应付张杨的狮子大开口。
稍一沉吟。
张杨忽然问道：“阿义，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郑义随口说道：“前几天刚升了营级。”
“怎么了？”
张杨目光变得沉凝，又喝了一口咖啡才轻声问道：“阿义……你想不想去读军校？”
话说完。
郑义愣住了，坐在对面的田纪芸也愣住了。
眉头微微皱起，郑义有些含糊的说道：“我都这岁数了还上什么军校呀，我……算了吧。”
田纪芸也安静了下来，认真的打量起了张杨年轻帅气的脸，分析着这个年轻人的想法。
这时张杨十分坚定的说道：“年龄不是问题，阿义，你去军校读书吧，读几年书再回来。”
此刻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张杨便抬起头，看向了田副总，神情变得轻松了起来：“田副总的意思呢？”
田纪芸立刻笑着说道：“安排小郑读军校，这事儿倒是没什么问题。”
张杨立刻说道：“得安排到最高级的院系！”
田纪芸轻松的说道：“行啊。”
“不过……”
她看了看犹豫不决的郑义，又随口说道：“我先去开个会，你们两个先商量好，然后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接着田纪芸又踩着高跟鞋，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门关上。
郑义沉声说道：“什么意思？”
张杨淡定的说道：“我替你走一走关系，你去读两年军校，拿到学历然后回来帮我。”
郑义眉头皱的更深，显然这种趋炎附势走后门的行为，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
郑义几次欲言又止。
看的出来。
他很排斥这种不正常的钻营行为。
张杨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便又沉声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帮我？”
郑义点点头。
张杨却脸一沉，忽然低低的咆哮了起来：“你看看你。”
“你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立了多少功，可是你这辈子就是吃了没学历的亏，每向前走一步都难比登天！”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帮我？”
在张杨低沉的咆哮中。
郑义沉默了。
又片刻后。
郑义才闷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杨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入职协议，然后淡淡的说道：“独立董事除了领薪水，给公司办事，一旦出了问题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郑义愣住了，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张杨便看着他英气的脸，用这辈子最大的诚挚说道：“听我的，去读军校吧，尽快把学历搞到手。”
郑义终于不再犹豫，咬着牙说道：“好。”
“这就对了。”
张杨拍了拍他的肩膀，赶忙安慰了起来：“到了军校一定要好好读书，那里才是属于你的舞台。”
“一个人的能力再强，没有学历，没有舞台也是白搭，你不要再固执了好吗？”
“去军校吧，那里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在张杨喋喋不休的絮叨中，郑义咧着嘴，苦笑了起来：“你说话怎么像我爹呢？”
张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别提你爹！”
一提起老郑。
张杨就觉得心里直冒火，忍不住嘀咕了起来：“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不知道欠了你们爷俩多少钱！”
“孽债呀。”
在张杨的轻声哀嚎中，郑义低下了头。
张杨不再犹豫，拿起了签字笔，在入职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晚上。
三里屯。
昏暗的小酒馆里。
又把秦月约了出来，张杨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唉声叹气着：“我今天干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秦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心的问道：“什么事？”
张杨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亲手摧毁了一个朋友的底线。”
秦月安静了片刻，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所以你很自责？”
“嗯。”
张杨放下了酒杯，轻声说道：“很重要。”
淡淡的小夜曲响起。
秦月很快好心的安慰了几句：“好了，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朋友……”
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也叹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
看着还在不停灌啤酒的张杨，秦月赶忙问道：“你酒量好不好呀？”
张杨小声说道：“还行。”
秦月警觉了起来，赶忙又说道：“你可千万别喝多呀，我可背不动你，我家也没有沙发给你睡……”
张杨又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念叨了起来：“放心，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