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吕先生带王铁、穆青、林老板三人来到艺辰在广东近郊收购的工厂。
这个工厂原来是一家乡镇企业，被艺辰收购后，主要生产美国艺辰的餐馆瓷产品。
工厂质量一直都很烂，几乎每年都要收到几起甚至十几起客人投诉，让几位老板都非常头疼。
老板们请过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吕先生这次叫三人来，希望他们三人能够提提意见，如果可能最好能找到解决办法。
吕先生带三人在工厂每一道工序都看过，然后去到一个会议室，问三人的意见。
主管这个工厂的一位厂长和一位香港高管碰巧都不在工厂。
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吕先生的问题。
这种事情如果主管工厂的领导不在，最好不要瞎讲，因为并不知道工厂高管的意愿。
吕先生见三人都不说话，也明白三人不愿意讲的理由。
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哎！你们都不愿意讲，我也能理解。”
“其实你们不用有顾虑，工厂不是你们负责，讲对讲错跟你们都没关系！老板只是想听一听不同的声音。”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都没说话。
吕先生对穆青说：“穆总，你既然决定来艺辰，将来这种问题老板也会问你的，不如讲一下你对这个工厂的初步印象。”
穆青笑笑，扭头看向王铁二人，林老板干脆把视线看向窗外，王铁冲穆青点点头。
穆青只能勉为其难地说：
“其实我估计这个工厂的领导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我们即使讲出来自己的看法，恐怕也跑不出工厂领导的考虑。”
“如果我没猜错，工厂领导现在正在做的，恐怕是建立工厂的质量体系吧？”
听穆青的话，吕先生一下来了兴趣：
“是！穆总说的没错，他们跟老板汇报也是这样讲的！”
穆青笑笑：“这样做没错，沿着这条路认真走下去就可以了。”
穆青看到这个工厂的工人是完全计件，工人没有质量意识，只为计件拿钱。
这需要工厂建立起质量控制体系，计件的同时才可能提高质量水平。
吕先生像是自言自语：“路没走错，可是不见成效啊！”
这时，王铁说：“我们走马观花也只能看到这些，还要依靠工厂的主管领导。”
林老板这时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两位讲的没错，还是主要依靠工厂的领导。”
见三人都这样讲，吕先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吃过午饭，专门带三人去了新厂厂址。
新厂厂址目前还是一片鱼塘，一眼望不到边。
离路较近的一块地方，平整出一块场地，搭上了一个拱门，地上散落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烟花纸，不远处有一块奠基石。
估计刚刚举行过奠基仪式没多久。
吕先生介绍：
“这里是近两千亩地，准备建一个工业园，届时将有世界五百强企业入驻这个工业园。”
“陶瓷工厂只是这个工业园里很小的一部分。穆总，这很小的部分将来希望你能负责。”
穆青脑子里对不到两千亩地没什么概念，身临其境有些震撼。
他忘了是听谁讲过，李江拿下这块地，单价很便宜。
现在李江还是这个三线城市的政协委员。
临近就有一个货物出口报关的集装箱堆场。
听吕先生开玩笑地讲，你现在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老板拿下的这块地。
看来艺辰的实力不容小觑，由此穆青进一步坚定了来艺辰的想法。
听吕先生这样讲，一旁的林老板看看穆青：
“年轻有为啊！艺辰就凭这块地，发展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王铁这时也插话：“是啊！这块地不用别的，就赌人民币升值就足够了！”
穆青知道，王铁的话并非虚言。
从八十年代到今年二零零四年，二十几年来国内的经济发展迅猛，很多人都在预计人民币升值。
这时吕先生开玩笑：
“本地房价也就一千块钱左右一平方，三位如果有闲钱，可以考虑在本地买房，一定不会亏。”
“这里还是珠三角地区发展比较落后的，估计用不了几年，在周边地区的带动下应该很快发展起来！”
三人都不由得感叹李江的眼光，这里离深圳、广州都不远，跟这些一线大城市比起来还很落后。
在这些一线大城市发展趋于饱和的状态下，辐射扩散到这里是必然的！
后来这里的发展印证了三人这时的想法。
这里被政府设为高新技术开发区，所有的鱼塘都被高楼大厦覆盖。
像艺辰这样的工业园区，在开发区内数不胜数，这里的经济也很快上了一个台阶，当然房价也是翻着跟头地上涨。
从新工厂厂址回来第二天，吕先生四人去了湖南。
在湖南那家工厂穆青并没有发表过多意见，只是对窑炉、链干线等大型设备给出了自己的评估想法。
从湖南回来，穆青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工厂内几批货遭客人投诉，连续几个客人从工厂撤走订单。
为此，生产部的小赵和小张几乎每天都在调整生产计划。
见到穆青，小赵把近期情况大致讲了一下，最后说：
“客人撤掉的订单数量越来越多，已经没有能力再维持开满开足的状态，恐怕只能考虑缩减生产规模，停窑吧！”
穆青详细看完计划，同意小赵的判断，决定先把新车间的窑炉停下来！
这会涉及到从前到后各工序的部分停产，需要考虑人员安排问题。
穆青让小赵小张两人做了一份详细的减产计划，准备交给于总。
销售部董经理已经跟于总汇报过订单撤销的情况，穆青来找于总时，于总正跟马书记商量这件事情。
穆青把减产计划交给于总，并大体介绍了一下生产方面的情况，明确讲：“不减产，肯定维持不住了！”
听穆青这样讲，马书记不由得唉声叹气：“哎！听于总说，从我们这里撤单的客人都去了侯氏！”
于总赶紧接上话：
“这个侯氏太不地道了，现在工厂收购的事情根本就还没有一个眉目，他们到处宣扬要收购我们工厂，客人听说后，把订单纷纷转去了侯氏工厂。”
穆青很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借口，问题还是出在工厂的生产经营方向的错误上。
从客人投诉看，大部分都是在投诉工厂的物理指标不过关，有的客人使用过程中，产品直接炸裂，这都是低温快烧造成的。
侯氏宣扬要收购工厂，自然有人家打败竞争对手的需要，但如果自己工厂实力够硬，不出现这么多的客人投诉，恐怕侯氏的宣传也不会起很大作用。
两位一把手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只把眼光看向了外部。
穆青很清楚，承认自己工厂的生产经营方向有问题，那么就是两个一把手的责任。
最初穆青以为这个经营方向的改变要一两年才会显现，没想到还不到一年时间已经出现。
这个经营方向的改变自己反对，两个一把手都知道，多说无益。
穆青只把减产后需要妥善安置下岗人员，又跟两位一把手重复一遍，就走出来于总办公室。
没想到，于总追出办公室叫住他：“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