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颜堇琛说不上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这小东西的脑子时不时就被情绪控制，说她理智吧，情绪上头的一秒，她冷静不了半分。
说她没心眼儿吧，有时候她条理清晰的能活活给人气死。
颜堇琛表情晦暗不明，睨着脑袋微垂的某人，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对不起都说出来了，我要不问问为什么是不是显得不礼貌？”
嵇黎初迟疑两秒，抬眸颔首。
颜堇琛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转身去酒柜拿了瓶酒，往沙发上一坐，翘着腿的样子跟个大爷似的。
嵇黎初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一步一个犹豫，一步一个纠结，还没来得及确认的电话，此刻在她心里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你还能再小气点吗？”
颜堇琛晃着酒杯，等着嵇黎初开口，结果她话锋拐了十八道弯儿，先怼了他一句。
“嵇黎初，你又抽什么风？”
“你坐着我站着，杯子也只拿一个，你是怕我喝你一口酒给你喝穷了吗？”
饶是颜堇琛再不动声色，听到这话也是一愣，“我是捆着你不让你坐了？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数？两杯啤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有什么资格喝酒。”
嵇黎初脱掉鞋，在颜堇琛右边的沙发上盘腿坐下，“你给我倒点，我今天就想喝。”
颜堇琛舌尖在腮帮上弹了弹，“想借酒壮胆？”
面对颜堇琛的讥讽，嵇黎初努力镇静，蛮横道：“怎么？不可以吗？”
颜堇琛轻笑出声，那张本就好看的脸在笑容的渲染下愈发勾人，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要喝就只有这个，喝完赶紧说。”
嵇黎初也没客气，接过仰头就喝，十几年的Romanee-conti，她跟喝可乐似的，这一口好几万就没了。
醇香的甜味溢满整个口腔，连带着心都是暖暖的。
颜堇琛就这么不辨喜怒地看着她，等到她顺了口气，他声音低沉问道：“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嵇黎初捏紧红酒杯的杯柱，手指的力道松懈下来的时候，她轻轻出声：“颜堇琛，我们认识四年了，这四年我们不是在吵架，就是看对方不顺眼，你总是想方设法的让我出糗，我也不遗余力的想着报复回来，但不管怎么闹，我都没有真正想过要跟你当敌人，我猜你应该也是，就是不知道我这猜想到底对不对。”
颜堇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不用铺垫，直接说。”
嵇黎初瞪着她一双漂亮的杏眼跟他回视，“我来找你，答应跟你结婚的目的你已经知道，我想说的是，其实我还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以为我哥出事跟你有关，所以答应留在你身边，也是想着有机会报仇，对方提出的条件是在项目汇报之前，拿到你的设计方案，我不确定对方是好是坏，也不敢肯定你在我哥的事情里扮演什么角色，所以我想坐山观虎斗，部分设计我前段时间发给对方了。”
一口气说完，嵇黎初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心里负担，面对颜堇琛的时候她总是心虚跟不安，两人相处的越久，这份不安里逐渐衍生出一丝愧疚，如今坦白之后，心里除了忐忑外，也就是剩下轻松了。
四目相对，嵇黎初从颜堇琛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诧异也好，怒火也罢，她设想的几种颜堇琛听到之后的反应她都没见着。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视到最后，嵇黎初忍不住开始目光闪躲，他这是气糊涂了还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为什么现在要跟我坦白？项目还没结束，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颜堇琛幽幽开了口。
嵇黎初暗自调节呼吸，“因为我不想再骗你，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在背后刺你一刀，我心里很难受。”
“因为裴竹？”
“不是。”
“因为我找我姥爷帮忙还是因为我妈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都不是...”
嵇黎初脱口而出的否定忽然停顿，“其实也有点阿姨的关系，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颜堇琛：“那是因为什么？”
嵇黎初想了想，“因为我突然觉得这是对你的一种背叛，我不喜欢。”
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嵇黎初还是说了，“不过你放心，我给对方的是我一开始的第一版，不是现在最终的设计，他们就算拿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颜堇琛又是好半晌的沉默，他坐着一动不动，一双俊眸像是要把嵇黎初吞没。
嵇黎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别开视线，就在她侧目的一秒，颜堇琛猛地起身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声音里带着让嵇黎初头皮发麻的隐忍。
“嵇黎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会出什么事？”
被迫与他对视，嵇黎初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被颜堇琛扑在脸上的温热气息灼伤，她只觉自己心跳如鼓，“反正话我说了，要怎么处罚我都认，你...”
“嵇黎初！”
颜堇琛咬着牙打断了她的话，“这次又是你先撞上来的，你要是再拍拍屁股走人，我不会再那么轻易的放过你！”
嵇黎初听懂了，但又没有完全懂，“我什么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
颜堇琛原本幽深的俊眸浮现斑驳的猩红，不自觉加深了握在嵇黎初手腕上的力道。
嵇黎初顿感微痛，眉头轻蹙，“颜堇琛，你放开我，疼！”
颜堇琛充耳不闻，两侧的咬肌更是若隐若现，他没说他一直在等她今天的坦诚，在嵇黎初不安地挣扎中，他敛起自己失控的情绪，手上的劲儿松了些。
“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你也就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嵇黎初一头雾水，觉得他说些话牛头不对马嘴，“你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
颜堇琛不答反问，“你跟我说这些是打算要站在我这边了？”
嵇黎初把嫌弃直白地表现在脸上，她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不是！我吃饱了撑的没话找话说，闲得无聊跟你找架吵。”
颜堇琛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你就不怕我气极了对你做点什么？”
嵇黎初闻言，战术性往后仰，“有话好好说，你千万别冲动，现在法治社会，为了我这么个小尘埃毁了您光明的一生，不值当！”
颜堇琛松开她的手，转而捏住她的脸颊，这举动，温柔又宠溺。
嵇黎初觉得自己人都麻了，抬手去挡，“颜堇琛，你冷静点！”
颜堇琛语气轻佻了那么几分，“我要是不冷静，你现在还能囫囵坐在这儿？”
那股酥麻在嵇黎初身上完全蔓延开来，颜堇琛的态度反应让她愈发的忐忑，“你还想不想知道对方从我这儿拿到设计理念后还让我做什么了？项目汇报就快到了，你就不怕项目黄了？”
她的脸被颜堇琛捏住，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颜堇琛很满意她此刻的乖顺，“怕我就不让你做主设了，不就是个溪谷岭嘛，就是我不要的，别人也捡不着吃，况且像你这种轻易就能被人骗的小傻子能翻起什么浪花？”
“骂谁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