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刚发出消息，肩头就被人拍了下。
她回头，一眼看见苏让。
苏让站在她身侧，高高的个子，浅色t恤，肩上背了个运动包，乍看仿佛一个青葱的大学生。
方颜上下扫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找你。”苏让言简意赅。
他取下运动背包，拎着包带递给方颜：“你的。”
方颜下意识伸手接住，手指刚碰到背包，就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脑中闪过一线灵光，抬头看向苏让：“活的？”
苏让“嗯”了声。
方颜抿紧嘴唇，笑容却在眼中扩大。
她轻轻拉开背包拉链，露出一小段缝隙，缝隙里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琥珀色的眼珠灵活转动，似乎看见了她，背包开始激烈晃动。
方颜一把掩住缝隙，朝苏让道：“走？”
眼前的奶茶店已经失去对她的吸引力，小猴子就在手里，她要带它去上户口。
苏让见她前面的队伍只剩三个人，对她道：“你先去，我替你排。”
方颜想了想：“点你喜欢喝的，我请客。”
她欢欢喜喜踏进联络站大门，罗十废正背着双手在大厅指挥：“红色柜子摆那边，镜子不要放那儿，把它搬过来，挂正面墙上。”
他见方颜去而复返，诧异道：“掉了东西？”
“没有，”方颜举起背包，“我把小猴子带来了，现在就可以检查。”
她拉开拉链，小猴子探头瞧了瞧，从背包里灵活爬了出来。
一旁有人抬着一面造型古朴的大镜子经过，小猴子嗖地一下窜上方颜肩膀，抱住她的脖子“吱吱”叫了两声。
它紧紧依偎在方颜脸旁，身体微微发颤。
方颜安抚地摸了摸它，罗十废看着小猴子的举动，笑了笑：“果然是灵物，那面镜子背后刻有道家的辟邪符篆，它能感应出来，说明它的身体已经开始妖化。”
方颜将小猴子抱给罗十废：“这下不用小李专门跑一趟，您直接瞧瞧，如果是妖，我就把它领回去了。”
罗十废摸摸小猴子的后脑，闭目良久，感叹了一句：“你真是好运道。”
他不知是在说小猴子，还是在说方颜，睁眼道：“人界灵气稀薄，人想修炼且不容易，何况野兽。这只猴子全凭先天血脉才能重返妖身，它就算化为妖，也只是最低等的一种，你真要养它？”
“当然要养，”方颜道，“我养它又不是为了让它考大学找工作给我养老送终，干嘛不养？”
罗十废笑出声：“考大学找工作就算了，如果好好养，倒是可以给你养老送终。”
方颜看了小猴子一眼：“那我走之前，还得先给它找好下家？”
罗十废哈哈大笑，他招招手，叫道：“小李，过来登记。”
“来、来了！”小李拎着两个大袋子，从通道另一边跑了过来。
“慢点儿慢点儿。”大风跟在他身后，“我来拿，别弄洒了。”
罗十废见两人一人一个大袋子走过来，好奇问：“那是什么？”
“奶、奶茶。”小李举起袋子，笑嘻嘻道，“苏、苏总送的。”
方颜看着袋子上熟悉的店名LoGo，抬眼望向两人身后：“苏让呢？”
“苏、苏总说他有事，先、先走了。”小李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奶茶看了看上面的标签，“这杯是、是你的，半糖，奶油和果碎，加、加倍。”
方颜接过符合自己口味的那杯，默默将前一段恋情回忆了一遍。
她有说过她喜欢哪种口味的奶茶吗？当年话太碎，记不清了。
小猴子凑过来，趁她不注意，试图用指尖挑取上面的奶油。
方颜一把拍开它的小爪子：“不许用手。”
说完，当着小猴子的面用吸管狠狠吸了口奶茶，美美眯起双眼。
双倍奶油加双倍果碎，果然能得到双倍的快乐。
她办完手续出来，胸前挂着苏让的背包，小猴子坐在里面，从缝隙中露出小半个脑袋。
方颜站在路边左右望了眼，预料之中没见到苏让的身影。
难道他就这样把小猴子交给她了？不应该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方颜一边想着，一边给苏让去了个电话。
“方便吗？”
“稍等。”
苏让身边似乎有人，方颜听到他给对方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继续问她：“什么事？”
方颜往上托了托胸前的背包：“你把小团子扔下不管了？”
“小团子？”苏让道，“还是决定叫这个名字？”
“都已经上了户，不叫也不行。”方颜笑着吸了口奶茶。
吸管里呼哧哧的声音传到苏让那边，他问：“好喝吗？”
“还行，”方颜咽下奶茶，“你还没说你把小团子带过来干嘛？”
“给你上户，”苏让道，“联络站忙着筹备青玄会，大概没空去动物园，我猜你一定很着急，就把它送来了。”
方颜腾出一只手伸进背包，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谢谢。”
“不客气。”苏让道，“我还存了几样东西在酒店前台，你回去以后记得拿。”
“是什么？”方颜好奇。
“小……团子的衣服，一些玩具，还有尿不湿。”
方颜舔舔嘴角的奶沫，从苏让嘴里听到这些名词感觉十分违和，她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上午。”苏让道，“带它去了趟商场。”
方颜停了两秒：“母婴店？”
除了母婴店，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适合给小猴子买穿戴用品。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古怪，苏让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应了声：“嗯。”
这声“嗯”带了点不想承认的意味，方颜望着路边过往的人群，“噗哧”一下笑出声。
“……很好笑？”苏让问。
方颜摇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哧哧笑着回：“不好笑。”
她想象着苏让背着背包在母婴店里挑选婴儿用品的模样，很好奇店员眼里的他是什么样子，一想到这儿，就十分遗憾自己不在现场。
苏让等她笑声渐停，才慢慢开口：“晚上八点我来接它。”
“八点？这么早？”
“你住酒店不方便，”苏让道，“等你搬回自己家，你再带它过夜。”
“好吧。”方颜依依不舍摸摸小团子，掌心的茸毛绵软蓬松，她这才意识到它好像洗过澡。
“它头上的伤好了？”方颜问苏让。
小团子额角被猴群打伤，昨天还包了一圈纱布，今天却连伤口都摸不到。
她抬起小猴子的脸仔细查看，只见受伤的地方秃了块毛，露出的皮肤颜色比周围略浅，除此之外看不到一点伤痕。
“它是妖。”苏让道，“恢复力比野兽更强。”
“不是所有妖都有这么强悍的身体。”方颜终于明白小团子为什么能活下来，不仅因为母猴毅然离开猴群的决定，更在于它自身肉体的强大，否则单凭一老一幼两只猴子，很难在野外独自生存。
苏让那边的人好像对他说了句什么，方颜没听清，只听见苏让对她道：“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方颜点头：“好。”
苏让顿了顿，又道：“晚上七点半，我提前给你电话。”
“嗯。”方颜挠挠鼻子，“你不打电话直接来也行。”
“怕你不方便。”苏让很客气。
方颜低头和包里的小团子对视：“哦，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