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抢过啤酒罐，往嘴里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住了咳嗽。
她掐掉虾头，灵活地剥开虾壳，露出肥厚的虾肉。
她捏着虾尾，将虾肉在汤汁里蘸了蘸，放入口中。
“你别只顾着吃啊，”谢苒苒着急地用手肘捅她，“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也没怎么，”方颜囫囵道，“就是一起打了两次怪。”
“打怪？苏让？”谢苒苒惊掉下巴，“他也是玄术师？”
方颜想了想苏让的表现：“算是？”
“什么叫算是，”谢苒苒拖走她面前的啤酒罐，“你以前知道吗？”
“不知道。”方颜扯下一只虾钳，放进嘴里咬破壳，“我一直以为他离神神怪怪的事情很远。”
“那他藏得挺深啊。”谢苒苒道，“不过现在你俩算是同行？不愁没有共同话题，喂，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方颜吸吸钳子里的虾肉，“他说他喜欢我，两年前就喜欢。”
“哦——啊？”谢苒苒手指猛地用力，啤酒罐里的液体喷涌而出，“我去！”
两人手忙脚乱找纸巾，将喷在桌上的啤酒擦干净。
谢苒苒丢开变形的铝罐，凑到方颜面前：“他什么时候说的？这是正式表白？”
“表什么白，”方颜推开她，重新抓起碗里的虾钳，“我怀疑他脑子不正常。”
谢苒苒见她吃得欢，赶紧从大盆中捞起一只虾，边剥边问：“他两年前就喜欢你，这不是宿愿已偿？你为什么不高兴？”
方颜吐掉嘴里的虾壳，细细想了想：“我问你，如果你梦想着一夜暴富，所以每周都去买彩票……”
“我不做这梦。”
“听我说完，”方颜斜她一眼，“我就举个例子。”
“哦，你举吧。”
方颜脱掉手套，拉开另一罐啤酒的拉环，给自己和谢苒苒一人倒了一杯，继续道：“你连续买了好几年，从来没中过奖，于是你相信自己没有暴富的可能，打算再也不买了。”
她举着酒杯晃了晃：“你从此过上正常的生活，不再去想一夜暴富的可能，直到有一天，你突然看到一条新闻，说有一个五千万的大奖一直没人去领。”
她喝了口酒，又道：“那天你回到家，睡觉前又想起这条新闻，鬼使神差地去把以前的彩票翻出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谢苒苒咬着虾肉，含糊不清道：“我中奖了？”
方颜笑笑：“对，那个五千万大奖是你的，但是——彩票过期了。”
谢苒苒眨巴眨巴眼：“我的五千万……还没到手没了？”
“没了。”方颜摊摊手，“你说气不气？”
谢苒苒安静两秒，猛地一拍桌子：“赔我五千万！”
方颜托着下巴，笑着看她：“这下你明白我的心情了？”
“明白，”谢苒苒道，“与其中了奖拿不着，还不如不中！”
“所以我把苏让骂了一顿。”方颜又喝了一口酒。
谢苒苒点头：“迟来的深情比狗贱……不过，他现在还喜欢你？”
“好像是吧，”方颜在盆里选了一只大虾，“他说他想追我。”
“哇哦。”谢苒苒冲她挤挤眼，“这不正好吗，你有机会报仇了。”
“谁那么无聊，”方颜笑道，“我才没心思跟他绕圈子。”
“那你还喜欢他吗？”谢苒苒正色，“如果他真的追求你，你给不给他机会？”
方颜想了想，放下大虾：“我现在好奇一件事。”
“什么？”
“两年前我们总共认识不到半年，虽然交往了三个月，但见面的时间不多，认真说起来，我不算了解他，他也不了解我，所以分手的时候我是真的认为我们不合适。”
“现在呢？”谢苒苒问，“我看你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比以前自然多了。”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方颜道，“就算我们现在成熟了，不像以前那么幼稚，但我和他分开了两年，对彼此的生活一无所知，他凭什么还能继续喜欢我？”
谢苒苒看她一眼：“这话可不像你，你应该骄傲地回答‘老娘值得任何人喜欢’。”
“滚。”方颜抬抬下巴，“我说他是情圣，你信吗？”
谢苒苒收起调侃的神情，认真想了想：“不信。”
“对吧。”方颜剥开大虾的背壳，“我当年对他那么喜欢，现在也就这样，他怎么可能一直喜欢我到现在。”
“咱俩分开两年，不也照样这么好。”谢苒苒道，“男人嘛，总是对初恋念念不忘，何况当初是你甩了他。”
“我可没和你闹翻过。”方颜笑道，“你的意思是，苏让不甘心？”
“不好说，”谢苒苒深思道，“我交往过的男人没有苏让这款，他那人说好听点儿是高岭之花，说难听点儿就是块木头。”
“喂，”方颜将虾肉浸入红油，狠狠裹了一圈调料，“你这样说显得我很没眼光。”
“怎么会呢，你是眼光太高，才会看上他这款。”谢苒苒笑眯眯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听你刚才的意思，你这么在意他为什么喜欢你……颜颜，你该不会又动心了吧？”
方颜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目光飘远了一瞬：“他那张脸的确很好看。”
谢苒苒拍拍桌子：“方颜同学，咱们现在讨论的是有关你的感情问题，你好好说话。”
方颜慢慢滑下去，将下巴垫在桌子上。
“我必须承认我是个俗人，”她木然动着嘴巴，“虽然生气彩票过了期，但回想起来又有点儿得意。”
“啧啧啧，”谢苒苒摇头，“我看你像余情未了。”
方颜瞟她一眼，捂住耳朵：“我不听。”
谢苒苒见她装死，抓紧时间抢了几只大虾放到自己碗里，这才戳戳她的胳膊：“再不吃就没了啊。”
方颜爬起来，从她碗里捞过一只：“我现在没空谈恋爱。”
“哦。”谢苒苒敷衍地应了一声，“其实换个角度想，你的彩票虽然过了期，但它始终在你手里，彩票中心还替你把兑奖时间顺延，那五千万还是你的。”
方颜看看她：“谢谢安慰。”
两人吃吃喝喝到半夜，干完一盆小龙虾还觉得不够，又去找了几包方便面煮进盆里。
方颜吃饱喝足心情好，甩开有关苏让的烦恼，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以后不想起床，正想继续赖着，苏让的电话打了进来。
方颜顿了下，接起电话。
“有急事，”苏让道，“方便的话去趟林业站？”
方颜坐起身：“什么事？”
“关于那只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