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东东盯着脚边发呆。
一张绝美容颜浮出水面，晶莹的水珠沿着白皙的肌肤滑落，滴在女人细腻的胳膊上。
水中的女人上身赤裸，坚挺的胸脯在水下若隐若现，一弯金色鱼尾连着她纤细的腰肢，随着水波上下摇晃。
她张开双臂，两手撑在池边，挺身而起。
苗东东赶紧闭眼。
那什么，他们家酒店怎么敢搞脱衣舞演出？这合规吗？会被举报吧？
他满脑子混乱，混乱之中又不停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腰……那鱼尾……还有那深深的沟壑……
苗东东咽咽唾沫，他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苗家少爷，从来不缺钱，也见过不少漂亮妹子，绝不可能被这点美色诱惑。
可是，为什么脚下迈不开步子？
空气中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就像是他最爱的那款巧克力。
他抽抽鼻子，只觉自己浸泡在浓郁的巧克力浆中，让他只想在里面尽情翻滚，舍不得离开。
他舔舔唇，耳边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嘻嘻，想尝尝么？”
苗东东心想，尝什么？巧克力？
一条柔软的胳膊缠上他的脖子，湿润的气息在他耳边蹭了蹭，“来，”对方诱惑似地，声线甜美，“张嘴。”
苗东东犹犹豫豫，缓缓睁眼。
眼前陡然一黑，一只湿软滑腻的手将他的眼睛捂住。
“嘻嘻，”耳边的笑声越发甜媚，“不张嘴，不许瞧。”
苗东东：……
苗东东猛地一挣，朝后退开一大步：“你谁啊！”
他身为苗家少爷，除非在自家人面前，比如某个表哥，否则只有他命令别人，没有别人命令他的。
嘻嘻的笑声戛然而止。
四周弥漫的巧克力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咸腥气息。
苗东东睁眼，霍然又退了一步。
眼前哪里还有那条美貌的人鱼，只有一个人面鱼身的怪物立在池边。
“我x！”苗东东脱口，“好丑。”
面前的家伙身体肥大，周身覆满滑腻的鱼鳞，两侧鱼鳍如翅膀张开，整条“鱼”像海豹一般直立而起，偏又长了张人脸。
凭心而论，这张脸除了眼睛太大——占了半张脸，鼻子太小——平得只见两个鼻孔，嘴唇过厚——像是挂了两串香肠，整体来说不至于让他有这么大反应，但苗东东心里还残留着那条美人鱼的影象，相比之下，这条“鱼”简直丑得丧心病狂。
人脸怪鱼像是听懂他的嫌弃，张开大嘴，露出两排森森利牙。
苗东东掩鼻，哕了一声：“好臭。”
话音未落，一股水箭朝他射来。
苗东东抬手挡脸，身体猛地一扭。
“哎哟！”闪到腰的同时，手掌传来钻心剧痛。
苗东东放下挡脸的手，两眼瞪圆，他的掌心像被强酸腐蚀，皮肤肌肉开始一层一层往里溃烂。
人脸怪鱼仰天发出“叽——”的一声，像是嘲笑一般，肥大的身躯腾空而起，朝苗东东兜头砸下。
苗东东顾不得喊痛，转身就跑。
但他刚一抬脚就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身体仿佛裹上了一层薄膜，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苗东东用力挣扎，身上的束缚不但捆得更紧，嘴巴和鼻子更像缠上了一圈又一圈透明胶带，捂得他无法呼吸。
苗东东眼睁睁看着人脸怪鱼扑到近前，一人一鱼脸贴着脸，怪鱼肥厚的双唇贴在他脸上，上下蠕动。
苗东东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可以接受被怪物吃掉，但不能接受被怪物猥亵。
就在这时，他背心突然一痛，仿佛有人在他身后打了一掌。
“叽——”
紧贴他的怪鱼浑身一震，像只皮球似地弹了起来。
“下去！”伴着一声冷斥，一条长腿踢中怪鱼肚皮，将它踹飞出去。
怪鱼落在干涸的泳池中，方颜从苗东东身后现身。
她慢慢踱步上前，居高临下打量池中的怪鱼，面露失望。
她本来开开心心去餐厅晚餐，刚到那儿就察觉一股强烈的妖气。
她循着妖气找到泳池这边，原以为能碰见一个大妖，没想到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赤鱬。
《山海经》中有记载：“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
方颜眼前这条正是记述中的鱼妖。
她心中犯疑，今晚先是蛊雕，再是赤鱬，遇到的妖怪怎么都和山海界有关。
山海界为妖界，属于万妖群居之所，而流传在人界的《山海经》表面上是一本上古地理志，实际上却是遗留在人界的一卷妖界之书。
赤鱬摔得很惨，方颜揍妖从不留情，刚才那脚用上十足灵力，眼看赤鱬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方颜想起自己的进度条，连忙跳进池中。
——3%？
方颜诧异挑眉。
赤鱬在妖怪中的等级和蛊雕差不多，但眼前这只却提供了2.99%的妖力，是那头蛊雕的N倍。
她翻动赤鱬的尸体察看，身后传来一声询问，“这是什么？”
苗东东蹲在池边，望着方颜的举动一脸好奇。
早在怪鱼被方颜踢开的时候，他身上的束缚就全部消失。此时他扫一眼怪鱼，看一眼方颜，眼里闪烁着惊奇与敬佩。
方颜回头看他，奇怪道：“你不怕？”
都市里出现妖怪的概率比撞鬼还低，她以前跟着师父捉妖，见过许多人对此一无所知，这位苗少爷不但不怕，还挺有求知欲。
“不就是妖怪嘛，”苗东东拍拍胸脯，“我见过……哎呦。”
他忘了手上有伤，疼得龇牙咧嘴。
方颜走过去：“伸手。”
苗东东跟个乖宝宝似地伸出双手。
方颜抬手，在他掌心上方一抹，苗东东只觉一股凉意钻进掌心，烧灼感顿时减轻不少。
“赤鱬的体液有毒，我替你拔了毒素，但腐蚀的皮肉只能等它自己长好，”方颜道，“你这伤不重，去药房买点药膏抹上，最多两天就能结疤。”
苗东东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颜姐！”他双手抱拳，“你就是我亲姐！”
方颜失笑，“没这么夸张。”
“不！”苗东东甩头，“如果是我表哥，他只会叫我自己舔舔。”
方颜怔了下，没接话。
她的目光落在苗东东身后：“我想……应该不至于？”
“至于！”苗东东悲愤，“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遇上妖怪吗？就是他把我赶出来，还不给我手机！”
方颜“哦”了一声。
“这样的男人无情无义，你早就该把他甩掉！”苗东东继续控诉，“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颜姐，讲给我听听呗。”
方颜尴尬地笑了笑，朝苗东东身后示意：“苏让，你表弟……伤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