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辰本想在商业街等一等，看看有没有客人，现在已是11月份了，天气逐渐冷了起来，打摩的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有活，张子辰便骑着小电驴回去了。
刚进屋，就看见小毛在那打游戏，张子辰便问道，小毛你咋回来这么早？
小毛一边打游戏一边答道，再跑几天，就跑不了了，天气冷了没活了，也赚不到什么钱了。
算了，从明天起，咱都不跑了。
不跑了？那干嘛去？
小毛大笑道，我都出来混了七、八年了，还能找不到活干不成？
话说这几个月都过去了，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不能一直和我开黑车吧？
张子辰苦笑道，我白天跑黑车，晚上写小说，根本就没时间去找，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小毛惊讶的看着张子辰道，你牛皮，读了这么多书，天天搁这跟我跑黑车。你爸妈要知道了，不得打断我的腿，说我把你带坏了。
别扯这有的没的，你就说，明天咱去干点啥？
小毛把手机递给张子辰道，自己看，只要你想干，就有干不完的活。
张子辰接过手机，看见了小毛的微信，有一个叫买房团的群。
张子辰就纳闷了，小毛这小子，要买房不成？就他那点工资，厕所都买不起吧。
张子辰仔细看了里面内容，才恍然大悟。
里面的群消息是这样的。盛世华庭售楼部，于11月15日开盘，11月15日—17日，共计三天，早上8.30到下午6.00，需招看房者100名，每人每天200元，包一顿中餐，有意的，请私聊我，先报先得。
今天不就11月14日嘛，难怪小毛回来这么早，原来是明天要去当托啊。
张子辰一阵感叹，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底层人民生活真不容易啊。
第二天一早，张子辰和小毛就按照约定的时间，骑着小电驴去了盛世华庭售楼部。
刚到售楼部，就看见门口围了一群人，有一个像领导一样的人，在那里站着。
他看了看时间，说道，大家来的等下登个记，我先说一下，等到活动开始时，大家就打乱了，找地方坐下。
然后活动结束时，就自由的在活动现场看房，营造气氛。看完户型图，就看样板间，看完样板房，就看毛坯。
然后就大声议论，说这房不错，周边有学校、有菜场、还有医院，配套齐全，环境优美，交通便利。
说完这些，就大声喊道，赶紧去下定金，听说卖的差不多了，去晚了，选不到好户型了。
反正怎么说，怎么做，群里面都说的很清楚了，按规矩来，不会亏待大家的。
九点一到，活动开始，顿时人山人海，很快就坐满了整个活动会场，主持人在那里卖力的介绍着楼盘情况，还不时的和下面的买房者互动，也就是和托互动，早就预演过了。
互动过后，还不断派发小礼品，整个现场氛围达到了高潮。
眼看时机成熟，主持人宣告活动结束，接下来是看房环节，大家自由现场看房。
这时候这100来人的托，价值就显现出来了，四处乱窜，一下跑这里看看，一下去那里缴纳定金，显得整个现场热闹非凡，当然是做样子，不会真交钱。
这样制造出房子快要卖完了的错觉，那些真要买房的人，本来还在犹豫，看这架势，再不买，好的户型都被抢光了，随即也加入了抢购人群。
张子辰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玩？高啊，实在是高啊。
接连两天，张子辰和小毛都在盛世华庭售楼部当托，眼睁睁看着这几十上百万一套的房子，就这样售卖出去，心中那个感叹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子辰还问了一个卖房小哥，说道，兄弟，这几天我看你跑前跑后的，卖出去多少？
那卖房小哥道，不多，也就五、六套吧。
五、六套，那也得挣个1000多吧？张子辰继续问道。
那卖房小哥，看着张子辰问道，兄弟，你刚从学校出来吧？
张子辰惊讶道，你咋知道？
卖房小哥鄙夷道，卖五、六套房，要是只给1000多块，狗都不干。
那你这能挣多少？
按照总额房价的1%提成，一套房大概值60万，一共卖了6套，你自己算有多少？卖房小哥得意的说道。
卧槽，三万六？就三天挣了三万六？张子辰简直惊掉了下巴。
卖房小哥满脸傲气，还有比我挣的更多的人呢。
张子辰震惊了，这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三天就赚三万六。那要干上一年，不得起飞啊。
兄弟，加个微信啊，小弟我刚毕业，想向你学习学习。
那卖房小哥也不客气，拿出手机，说道，扫我。你叫什么，那个学校毕业的？
张子辰道。我叫张子辰，北安大学毕业的，没什么社会经验。
卖房小哥嘲讽到道，哟大学生啊，不错啊。我叫罗康，以后叫我康哥就可以了，跟着我混准没错。
好了，还有一下午呢，我看看还能不能再卖出去几套，说着罗康就往售楼部走去。
很快当托的日子就结束了，下午回到出租屋，张子辰将罗康的事告诉了小毛。
小毛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我知道啊，你以为人人都能卖房？那里面门道可多了，而且还要长得帅。
不过你符合条件，人高马大的，又英俊潇洒，不行，你去试试呗。说完，小毛坏笑道。
张子辰一听，也是啊，于是用微信给罗康发消息，说自己现在没工作，也想跟着他学习学习。
罗康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道，你明天过来，我带带你，正装有没有？
张子辰说，有一套，在学校面试的时候买的。
罗康道，行，明天穿上正装，收拾利索一点，来盛世华庭售楼部找我，我和经理说说，让你加入进来。
张子辰一听，有戏，赶紧回复，好的好的，谢康哥了。
第二天一早，张子辰从头到脚收拾了一番，穿上正装，你别说，除了皮肤跑摩的晒黑了以外，人还是很有精气神的，178的个头，英气逼人。
张子辰骑车来到盛世华庭售楼部，还没走进去，就看见了罗康。
罗康叫到，小辰过来，你来的正好，我带你去见见经理。
张子辰跟着罗康来到售楼部办公室，敲门而入。罗康满脸堆笑，给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男子递上一支烟
恭敬的说到，钟经理，这人是我表弟，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家里情况不好。
我想着让他先跟着你混，你看怎么样？
钟经理瞥了张子辰一眼，说道，长的不错，英俊，身体看着也结实，条件符合，收入怎么算？
罗康道，这样，钟经理，总得1%，你占0.3%，我0.2%，小辰0.5%，你看怎么样？
钟经理笑笑说道，可以，今天就让他来上班。
还不赶快谢钟经理，张子辰赶紧点头道，谢钟经理。
说完，罗康便拉着张子辰走出了经理室。
一路走，张子辰一路骂，罗康和钟经理心真黑，两人要分走自己一半的提成，等到自己上手了，就自己单干。
刚出来，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进来看房，穿金戴银的，一看就是有钱的主。罗康赶紧拉着张子辰迎了上去。
罗康详细的给那中年妇女介绍着楼盘情况，但是那中年妇女却有意无意的看向张子辰。
差不多了解了半个小时，三人坐下来，进行谈判。
罗康开口道，姐姐，你看我刚才给你介绍的那几个户型，怎么样？
姐姐？这女的都能当你妈了，你还喊她姐姐，太不要脸了。，张子辰心里想着。
就在这时，只听那中年妇女说道，让这个小哥和我谈吧，我要这套最大的。
罗康奇怪的看了张子辰一眼，说道，好好表现，说着就走了。
张子辰一看这架势，慌了，他第一天上班，啥都不知道。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阿姨，你看中的这个户型，很不错的。
还没等张子辰说完，那中年妇女坏笑道，什么阿姨，人家才比你大几岁而已。
这样，我身份证忘记带了，你带着资料去我家，我们当场签约，怎么样？说着就用手握住了张子辰的手。
张子辰一激灵，赶紧把手缩回来，说道，没事，忘记带了，你明天带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那中年妇女看见张子辰反应这么大，笑得更加妩媚了，说道，别怕啊，姐姐又不会吃了你，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吧？
都这样了，张子辰哪能不知道这女的打的什么主意，立马站起来说，你回去拿身份证，就在这里签吧，我等你。
中年妇女这时候也火了，说道，要么就去我家里签，要么我就不买了。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想好了打给我，说着就离开了。
罗康见情况有变，赶紧过来问张子辰怎么了，张子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罗康说，她是看上你了，多好啊，这套房100多万啊，提成也有一万多，你傻啊。
张子辰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刚才钟经理说长得英俊，身体也结实，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卖房，还有潜规则啊，我一个风华正茂的处男，让你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妈给睡了，天理难容啊。
张子辰想了想，和罗康说道，康哥，这活我干不了，我回去了啊，你先忙。
罗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就和她去家里签协议，就能拿一万多，说不定还有小费。
这不比你开黑车，当房托强啊，你读书真的读傻了吧。
张子辰笑着的看着罗康，说道，这口饭，我真的吃不下啊，我倒想试试，真的咽不下去。
要不你去试试，康哥，张子辰说着就把那女的名片递了上去。
罗康从从张子辰手里接过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张子辰不想在这里待了，骑着小电驴就回到了出租屋，把今天的事和小毛说了一遍。
小毛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大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张子辰上去就是一脚，踢在小毛屁股上，说道，你知道你不和我说，我差点被一个丑陋的胖女人给潜规则了，你知道吗？
小毛继续笑道，你这么英俊潇洒，就从了她呗，到时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说说不定还能抱上你的大腿，咱俩一起走向人生巅峰。
张子辰怒骂，你别恶心我了，我想到那女的看我的眼神就想吐。
此刻小毛才缓过来，认真的说道，你以为那罗康想去？没办法，像我们这样的，没有读过书，一没有学历，二没有技术。
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以为我想跑黑车，想当托？那罗康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年纪轻轻的一表人才，想被潜规则？
没办法，我出来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
底层人民能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多，什么阶层的人，选择什么样的活法。俗话说，猫走猫道，鼠走鼠道，就是这样。
今天我没阻止你，就是想让你自己去体验一下，因为这些路我们这个阶层的人都要走。
你读过大学，有文化，别看现在和我一样跑黑车。但你有很多选择，说不定哪天就一飞冲天了，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张子辰看着有些落寞的小毛说道，咋还给我上起课来了，我读过大学，还不是和你一样，跑黑车，当托，当枪手。
不，你不一样，子辰。你会起来的，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你现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你起来了，能不能拉兄弟一把？
我出来七、八年了，到现在一事无成，我都不好意思回家。回到家里，别说父母嫌弃，狗都不理我，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
但是我也不想这样，外面真的好难，太难了。
张子辰看着小毛说道，别说了，我答应你，我张子辰要是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绝对带上你一起发财。
小毛站起来，抱住张子辰，笑了，笑得很开心。可是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