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朝暮冷笑一声，蔑视着对方。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皇上的人！你难道要和皇帝撕破脸吗！”卫东生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但仍旧梗着脖子喊。
“难道我不是早就与他撕破脸了吗？黄连城，钱方同我都杀得，你为何杀不得？”胜朝暮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卫东生，你以为你刺杀失败，逃回去，皇帝就会保你的命？刺杀亲姑之事，他做得，却说不得。你活着一天，他就得提心吊胆一天。所以，这条路你一开始就选错了，你走的只会是死路。”
“我不服！我不服！”卫东生此刻的眼神依旧凶狠，甚至带着几分不甘，“我待皇帝忠心耿耿，不该是此下场，我不服！”
“你有什么可不服的？”胜朝暮冷笑一声。
“老天待我不公，我满腹经纶，心怀抱负，却只能阉割自己，以求活命。我不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凭什么你们就高高在上，一言定人生死。而我，我只能费尽心思，抛弃尊严，汲汲营营，只为吃一口饱饭。我待皇帝忠心耿耿，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在替他做，我替他做尽了脏事，我不该是这个下场。凭什么？这世界待我不公，我偏是不服。”卫东生跪在地上怒吼着。
“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会走到这一步。”纪长风的声音由远及近。
纪长风从暗处远远的走来，在黑夜中，他的一身白衣显得格外干净高洁。
“你不好好养伤，怎么跑出来了？”胜朝暮关切地问。
“外面又黑又冷，我担心你出事。”纪长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暖炉递给胜朝暮，又从袖子中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胜朝暮另一只手上的血，“你不能再如此莽撞，总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我这不是没事嘛。”胜朝暮冲他露出一个轻松地笑。
“手都脏了，还磕破了，怎么算没事呢？”纪长风声音轻柔，动作更加轻柔。
他一点一点地把胜朝暮的手擦干净，这才作罢转身对卫东生说：“离开都城之前我就调查过你，卫东生，林州城广茂县东园村人士，原本是家中独子，父母是生意人，原本小有资产。但在十二岁时，父母因意外身亡，家中资产又被族中亲戚一抢而空，最终由大伯收养。可你入大伯父府之后，便一直深感寄人篱下，又时常觉得大伯偏心，便开始一蹶不振，逃学赌博，年仅十三岁，便欠了一堆债。要债的杀上门来，拿不到钱便一直赖着不走。而好巧不巧，家中突然起了大火，将讨债的人连同大伯一家全部烧死。当时许多人都以为你也在大火中丧命，后来清点尸体时发现居然少了一具，这才发现只有你逃离了火海。再后来你便流落街头，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便只能乞讨。但又因为深受排挤，所以你就连乞讨，都吃不饱。而恰逢此时，公里张贴告示，招太监，你便入了宫。”
胜朝暮也在一旁听着，对于卫东生这个人，胜朝暮根本就不了解。前世的时候，更是压根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今生对他的唯一了解，就是他在监察卫卫长这个位置上做那些威吓百官，陷害忠良之事。
“入宫之后，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被分配到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之后三年，你成了太监总管身边最得力的跟班。又是两年，你被调去了前太子府上，但你在前太子府上也并不算是受重用。再后来，你便出现在了皇帝身边，成为了皇帝最信任的人，更是成立了监察卫。只可惜，自从监察卫成立以来，你做的事都是奸臣行径。”纪长风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说上天带你不公，可你刚出生时，家中条件并不差，即便父母出事，仍有一个疼爱你的大伯照顾你，且供你读书。即便平时言语真的有苛责，也从未想过让你断了学业。你本可以继续学业，以后考个科学，走原本该走的路。可是，你自己却放弃了学业，并且沉迷赌博，甚至间接害了你大伯一家。后来你得到皇上信任，成立监察卫，你完全可以用监察卫去做利民利国之事，可你偏偏做了奸臣。你有许多次选择的机会，可你每次都选择了向下走。不是上天带你不公，是你自己没有选对。”
“哈哈哈哈！你们生来，一个是尊贵的，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一个是丞相之子。你们都高贵，你们都出身不凡。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卫东生嘶吼着。
“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个人，一个生来是大长公主，一个生来是丞相之子。可正因为我们有这样的出身，就更要去做利国利民的事，更要去为百姓谋福，更要去为那些出身不好的人提供相对公平的条件。高贵的身份不是用来压榨别人，不是用来贬低别人，而是更好的改变秩序，让更多的人感受到公平。相对的，低微的出生不是用来抬高别人的，更不是用来贬低自己的。出生低微则更有感受痛苦的能力，当获得权利时，就更应该为和自己一样的人遮风挡雨。”胜朝暮眼神和语气都格外坚定，“卫东生，所以，你没有什么可不服的。在你陷害朝中大臣时，在你决定买卖私盐时，在你领命杀我时，你就已经没有资格不服了。”
卫东生双眼通红，很显然，他心中还是不服气的。
胜朝暮说完这些之后又觉得可笑，摇头道：“呵，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看你如此痛苦，我还是送你上路吧。”
胜朝暮拿着软剑，对准了对方的脖子。
“你与皇帝早生嫌隙，就算没有我，后面还会有其他人来杀你，大长公主，你最终也不过是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哈哈哈哈。”
众叛亲离四个字刺激到了胜朝暮，一瞬间气血上涌，胜朝暮一剑刺破了他的喉咙，让他再也没有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