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 章 莫家庄被灭
温热的水没过胸膛，吴原依感觉驱走不少身上的疲倦。
感受着后背热乎乎的毛巾来回摩擦。吴原依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他慢慢转过身来，道:“俊泉，我自己来吧！”
“爹爹！我们父子分离多年，孩儿从来没有在你身边尽过一日孝道。就让儿子来吧！”
吴俊泉都这样说了，吴原依只有点头同意了。
吴俊泉擦洗得很认真，吴原依看儿子的眼神也很认真。
“俊泉，你似乎长大了许多！”
吴俊泉抬头望着吴原依，乖巧的趴在浴桶边沿，微微笑道:“是的，爹爹！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为爹爹分忧啦……”
吴原依忍不住轻笑，又点了点头。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正是青春期。这个时候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觉得自己很有本事。
这时候他们总觉得这个世界是他们的。
不知天高地厚，眼高于顶。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也是热情似火，活力四射的时候。也是非常可爱的。
吴俊泉的话算不上是狂妄之大，加上声音软软甜甜的。无形之中多了一股软萌的魅力。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很舒服，尤其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大多数人都会非常受用。
吴原依与儿子分别多年，现在看儿子哪哪都好。
但是，对儿子的心疼更使得他的眼底一暗。
他总觉得这么多年没有陪在孩子身边。或者那么多次，吴俊泉都在生死边缘挣扎。作为父亲，他缺席了儿子整个童年的成长。
他不要每次一想到这些，便心如刀割，心痛的不能呼吸。
儿子与他相认后，却没有一句埋怨的话。
只有那认父的满腔的热情。
他庆幸自己的儿子这般的善解人意。但是又因为他太过懂事而更心疼。
从儿子出生的那天，他有什么错？然而却承受了如此之多。
“俊泉，断腿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他终是忍不住，轻轻的问。
吴俊泉还在为他认真的擦洗。他手中没停，抽空抬头望着父亲一眼，轻轻傻笑道:“不是很疼……”
不是很疼！短短的4个字，却叫吴原依又湿了眼眶。
怎么可能会不疼？
“爹爹，好像水不太热了！我去加点来。”
看着儿子急忙拎来半桶热水，一瓢一瓢的往里面桶沿加进来。
那动作麻利又熟练，仿佛这都是他经常做的事。
“如果你自小便生活在我身边，堂堂江南首富之子，这些琐碎之事又岂用你亲自动手？”
见爹爹如此心疼感性之态，吴俊泉终于暂时停下手中的活儿。
他凝视吴原依，忽然无比认真的问道:“爹爹！凡事有得就有失，虽然我从小失去了富贵的生活，但爷爷为我续命，传授我本事，也是另一种难得的机缘。别人想求也求不来的！”
吴原依当然也知道，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时，又怎么可能那样云淡风轻？没有遗憾呢？
吴俊泉看着父亲依然皱着俊眉，便接着宽慰道:“我死里逃生，需要名贵的草药泡浴，我身子怕冷，一到冬天便要穿上上好的貂皮御寒。这么多年，这是一笔庞大的支出。爷爷已经告诉我了。爹爹和姐姐已经为我花了上百万两的银子。”
他不等吴原依说话，又接着道:“当我得知此事时，心中十高兴……”
“当年因为你娘……”一提到白如影，吴原依的内心便一阵刺痛，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她误伤了你！我本已心如死灰，却不曾想你竟被世外高人所救，获得生机，得知你能活下去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莫说是区区一百万两白银，就算去闯刀山火海，你爹我也豪不犹豫！”
吴俊泉又被吴原依的话说的眼眶一湿，悠悠道:“爹爹！孩儿不让你去闯什么刀山火海，我只要爹爹开心，保重身体便够了！”
“爹爹！”吴俊泉又接着道:“以后不要丢下孩儿了！好吗？”
面对吴俊泉渴望至极，甚至带着些许委屈的眼神，吴原依根本无法拒绝。
“好！”他终是点头。
吴俊泉笑了！他笑得很开心！
那双原本含着水雾的眸子此刻却仿佛藏着星光，因为微笑而眉眼弯弯，格外动人。
吴原依换上了干净的里衣睡在了吴俊泉的床上。
这些天他的确有些累了！
看着父亲绝美的睡颜和均匀的呼吸声，吴俊泉只觉得无比安心，无比温暖。
他的心中甜甜的。
吴原依睡醒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左翼峰。
他坐在桌边，喝着茶。
他应该喝了很多很多，还打了一个饱嗝。
“翼峰，怎么不去休息？”
左翼峰原本阴郁的脸上，在听到吴原依的声音时，便露出憨态的微笑。
“公子！”
“不必守着我，快休息吧。”吴原依有些无奈左翼峰的执拗。
在吴原依的坚持下，左翼峰终于去补觉了。
吴原依穿戴整齐后便慢慢下了楼。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本应该是客栈最忙的时候。
但今日却早早的打烊了。
吴俊泉正坐在大堂最中间的那张方桌旁。
和他坐在一处的是两名女子。
吴原依一眼便认出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正是攀月。
吴原依又四下扫视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百晓生与申屠无羊。
贾老板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里翻看账本，或者拨弄算盘珠子。
他带着整个客栈的伙计围坐成了一大桌，桌上摆满了各类账目。
他们无比认真的翻阅账目。时而还低声轻语。似乎是在对账。
“要不我与你们一道去？”
吴原依刚走过去便听到吴俊泉的声音。
他有些无措的站在那儿，不知是该前进还是该回头。
吴俊泉本身就与他面对面，很快就看到了他。
“爹爹！”他的脸上一喜，立即洋溢着松快的笑意。
他立刻站起身，刚才脸上的愁云也立时消失不见。
攀月与香雪也站了起来。
“吴叔叔！”
攀月形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晚辈礼。
一旁的香雪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
“攀月姑娘，不必客气！”吴原依点头算作回应。
吴俊泉两三步已到吴原依跟前。
吴原依却先笑道:“你们谈事，我不打扰你们……”
“爹爹……”
吴俊泉略显着急的望着攀月，攀月会意，便紧接着道:“吴叔叔！无碍的！”
吴俊泉立马欢快的将吴原依请到桌旁坐下。
吴原依刚落座，吴俊泉便殷勤的为他倒上热气腾腾的清茶。
一旁专注算账的贾老板，这才瞥见吴原依，立即上前一阵问候，又命人去尉房炒菜去了。
然后在这儿没他什么事，又接着跑回去看账本去了。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静下来后，吴原依开囗打破几人沉闷的气氛。
吴俊泉有些纠结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攀月本要开口，但似乎又觉不妥，她在想着要如何组织语言。
只有一旁的香雪见二人皆在思量，便已抢先开了口:“吴大侠，是这样的，我们家的二小姐找不到了！”
香雪知道，因为攀月要隐瞒身份，所以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脑子转的快一下子便说出了这样的回答，虽然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是意思也是大差不差。
攀月犹豫一番解释道:“就是灵儿！”
莫家庄其实距离左家庄与四方门并不远，反倒是这三个门派互为三角之势，亲密团结。
莫邪快马骑行了一天一夜，他策马狂奔，故乡莫家庄的方向像是磁石般吸引着他。
离家已有半年，梦里常是庄里熟悉的人和事，他归心似箭。
然而，当莫家庄那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原本热闹的村庄此刻寂静得可怕，袅袅炊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烟火味和血腥气。
莫邪的马嘶鸣着不肯前进，他狠抽一鞭，冲进庄里。
山庄的门半开着，门上的一角已散，在风中吱呀作响。
眼前的景象让他肝胆俱裂。曾经的屋舍大多已化为残垣断壁。
烧焦的梁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还冒着缕缕青烟。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同门的尸体，有的瞪大双眼，死不瞑目；有的身首异处，鲜血汩汩地流进泥土里，将土地染得赤红。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苍蝇在尸体上嗡嗡乱飞。
莫邪踉跄着在尸体间穿行，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不停地呼唤着熟悉的名字，声音颤抖而绝望，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寂静。
“爹，娘……大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模糊了双眼。
院子里一片狼藉，花草被践踏得却不如地上的残尸断臂，地上还有打斗过的痕迹。
“不，不……”莫邪喃喃自语，脚步虚浮地走进屋内。
屋内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桌椅被掀翻，瓷器摔得粉碎。
莫邪在角落里发现了大哥莫云的身影，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圆睁，却已没了气息。
莫邪扑到莫云身边，紧紧地抱住他，泪水决堤而下：“大哥……大哥……谁干的，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带着浓浓的悲痛与不甘。
愤怒和绝望充斥着他，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他站起身，眼神空洞地在屋子里徘徊，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猛地转过头，在桌角后面，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莫邪冲过去，一把踢开桌子，发现是他的父亲莫问天。莫问天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爹！”莫邪惊喜交加，他顾不上心中的悲痛，赶紧将父亲抱在怀里。莫问天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莫邪，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爹，您撑住，我这就找大夫！”莫邪慌乱地说道，想要起身去寻大夫。
莫问天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莫邪停下动作，看着父亲，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爹，您别说话，您会没事的。”
莫问天的嘴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小邪……来不及啦……”
“不，爹，您不会有事的！”莫邪握紧父亲的手，声音却已经没有那么自信了。
此时他无比害怕，因为他已经摸到了父亲虚弱的脉搏，还有那张因鲜血流失过多而无比苍白的脸……
“别难过……小邪……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不……不……娘呢……”他着急的问着:“羽儿呢……”
莫问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啊，他全身已经开始抽搐起来。
“爹……爹……”莫邪害怕大声呼喊着，不，这样才能将父亲的意识拉回，也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
“爹，是谁？是谁灭了我们莫家……”
他试图用这句话激起父亲的求生欲望了望。
果然莫问天的眼睛亮了一下，眼神中闪出浓浓的不甘。
他难地抬起手指向北方，奋力的吐出两个字“是他（她）……”
“他是谁？爹，她是谁！”莫邪急切地问道，他的心中充满了怒火，想要立刻找到凶手，将其碎尸万段。
莫问天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父亲的生命一点点消逝……
“爹，您不能走，您告诉我凶手是谁！”莫邪摇晃着父亲的身体，泪水不停地落下。
莫问天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莫邪抱着父亲的尸体，放声大哭，哭声中充满了悲痛和仇恨。
“爹，我一定为您和莫家报仇，不管他是谁，我都要让他血债血偿！”莫邪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黎冰雪？左家庄……”
他忽然想起那日所看到的一切，他相信这件事情和黎冰雪左家庄逃不了干系。
他凝视着朝北的方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那里便是左家庄。
“左翼峰，黎冰雪，是你们吗？是你们干的吗？”
他的眼神迸发出浓浓的恨意，如果此时那二人在他的眼前，只怕他早已拔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