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宇出了门，又换了一套衣服，就去找李群。这家伙的办公室在仓库旁边，办公室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放着很多硬件设备，硬盘光驱显示器什么的，凌乱的堆在一起，让荆天宇一看就觉得亲近。
“李医生？”荆天宇走过去问。
“谁？”李群抬起头，看了荆天宇一眼。
“李医生你好。”荆天宇说，“小姓李，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李群很是奇怪，“找我干什么？”
“我是一个研究生。”荆天宇说，“正在研究大数据，我想知道医院是怎么利用你们的数据的。听说李医生在数据对比方面很有功力，所以过来找您。”
“我是个医生，并不是it专家。”李群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想做这个什么数据对比呢。我是得罪了人，被人打发到闲职上，随便安排个事情做。”
“李医生太谦虚了。”荆天宇说，“大数据是现在最流行的研究方向，李医生掌握第一手资料，战斗在最前沿，只要做出了成绩，肯定会被医院领导层重视。”
“做出什么成绩？”李群问。
“比如说在国外著名医学研究期刊上发了论文之类。”荆天宇诱惑他说，“这种事情国内的媒体最喜欢报道了，媒体一报道，医院还敢怠慢你？”
“能在国外著名期刊上**文？”李群很是感兴趣。
“我老师已经发了十几篇了。”荆天宇胡乱吹牛，“不过不一定是医学研究期刊，他是研究大数据的，主要成果都发表在it研究的期刊上，这次我老师是想跨界，要是能发医学研究期刊那就最好。”
“你老师这么厉害？”李群问，“确定能发著名期刊吗？”
“这个……我老实和你说，医学研究期刊还真不一定能发，科研和其他生意其实也差不多，最讲究的是关系。”荆天宇说，“我老师的关系主要在it届，要在研究计算机技术的期刊上**文很简单，可是要在医学研究期刊上发，可就没那么大把握了。这次做的论文，要是发不了医学研究期刊，那就只能发计算机技术期刊了。”
“能发计算机的期刊也不错啊！”李群说。
“对我老师来说没什么意义。”荆天宇说，“不过……对我来说意义很大，我能混个作者，虽然不是第一作者，但对我也很够用了。以后找工作是绝对的加分项。”
“那我呢？”李群问，“我能署名吗？”
“当然可以。”荆天宇说，“要是您提供的数据很有用的话，可以作为共同第一作者！不过要是提供的数据不齐全，或者有所隐瞒的话，我们老师可能会找其他人合作，就算采用了您的数据，那也只能作为普通作者，甚至到致谢那一栏。”
“我这里有很多数据！”李群连忙说，“我们医院自从建立了电脑系统以来，所有的数据我都有。”
“电脑系统之前的数据呢？”荆天宇问。
“那些数据啊，全都是手写的，医院领导说了很久要电子化，总是抽不出钱和人手来干这活。”李群说，“真要的话那也可以，不过我们得自己电子化。”
“那还是算了吧，我们也没有这么多人手。”荆天宇说。
“真的能让我当论文的第一作者？”李群问。
“共同第一作者。”荆天宇说，“你是一个医生，让你当共同第一作者，也有利于让医学研级期刊接纳。”
原来是这样，李群恍然大悟，他又问：“那我们发表之前是不是先取得医院的同意呢？”
“这可万万不行。”荆天宇说，“医院领导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样的，对于一切他们熟悉范围之外的东西，都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你说要研究亿元的数据，他们肯定就会想了，研究的结果可不一定对医院有利，万一研究出他们误诊率比其他医院高怎么办？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干这事。”
“那可怎么办？”李群问。
“你是数据的直接负责人，你自己同意就行了。”荆天宇安慰他说，“等到论文发表，你们医院的领导还能要求把论文撤回来？那他不给上面的领导骂死。”
“这……不会真的研究出来我们医院误诊率高吧？”李群问。
“你们医院的误诊率高吗？”荆天宇一愣。
“不高，当然不高了，我们是省城第一家三家医院，投入最高，设备最好，博士最多，科研力量最雄厚。不过呢……这几年创收的压力太大，有时候不免会打些擦边球什么的。”
“这个你就放心吧。”荆天宇恨不得自己真的能写论文揭露这种现象，可惜是假的，他并没有一个大牛老师，也不是研究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毕业生。
“真不会有事吧？”李群问。
“不会有事的。”荆天宇说，“你的数据对比，主要是研究什么的？我看看能不能用上。要是可以用上的话，李医生你的第一作者就板上钉钉，没人可以撼动了。”
“研究？”李群苦笑起来，“我只是把那些数据收集起来，然后找个关键字推断一下，好像发热病人里面流感的有多少，骨折病人里面男女比例是多少，各医生接待挂号病人的平均诊断时间是多少，都是些很无聊的研究。而且误诊的情况是经常都有的，这些数据也不一定能做准。”
“骨折病人的男女比例肯定是确凿无疑的吧。”荆天宇说。
“这倒是，可这种研究能有什么用呢。”李群说。
“科学研究嘛。”荆天宇说，“就好像初生的婴儿一样，虽然眼前看上去没什么用，可是婴儿长大了，那就说不定了。也许是工程师，也许是亿万富翁。”
“希望如此吧。”李群说。
“就算长成了宅男家里蹲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的论文已经发了出去，后面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荆天宇说，“李医生，你先给我你手头的数据库。”
“现在吗？”李群问。
“当然是现在。”荆天宇说。
“全部？”李群问。
“不用。”荆天宇笑了笑说，“全部叫出来，只怕李医生也不放心。我只要最近这六个月的数据就行了。你把第一人民医院这几个月的数据全部发给我，我会作初步分析，看看应该做什么方向。”
“这六个月吗？”李群点点头，“好，没问题。”六个月数据做出来的论文，给研究生当毕业论文都差了点，别说发什么论文。他打开电脑，从数据库里面做了筛选，拷贝出来到U盘交给荆天宇。
荆天宇拿出手提电脑，插了U盘，打开一看，“只有这么点？”
“只有这么些。”李群说。
“这不对吧，数据规模太小了。”荆天宇说，“这种东西我拿回去，我老师肯定不会答应的，他会怀疑你没有合作的诚意，说不定就去找别人了。”
“只有这些了啊，六个月就是这么多数据……还有些被删掉的检查结果什么的，也没有多少。”李群愁眉苦脸的说。
“别管多少，先拿出来啊！”荆天宇说。
“哦，好的。”李群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那些被删除的报告，也拷贝进去U盘里面。
荆天宇把U盘拿过来，一打开，发现顾小清的检测报告就在最上面。终于到手了！他强忍住兴奋，装作风轻云淡，点了点头，“我拿回去分析分析，过几天给你消息。”
“哦，好。”李群说，“对了，这些被删除的报告，数据都有些奇特。要做分析的话，最好是排除掉。好像这个顾小清吧，说是来做毒物检测，其实做了一大堆根本和毒物检测无关的东西，就好像要什么一样。”
“什么？”荆天宇问。
“你看这个HLA配型，还有补体依赖性淋巴细胞毒交叉配合试验，还有这些，这些，这些。”李群说，“啧啧啧，一般是要做器官移植才会查这些东西。”
“器官移植？”荆天宇心里好像有一声惊雷响起。
“也许只是乱做的。”李群说。
怎么可能是乱做的呢，现在一切谜底都解开了，万红为什么在十几二十年以后忽然认回这个女儿，为什么非要诬陷黄葛树给顾小清下毒，为什么万幸说很快就会过去。
因为万红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伦之乐，她是身体出了毛病需要移植器官，可能是找来找去是在找不着合适的移植者，所以把脑筋动到了顾小清这个早就已经抛弃的女儿身上。
虽然女儿的器官也不一定合适，但总比陌生人的几率大。经过这么多天，万红还没有放弃，肯定是已经确认顾小清的器官和她可以匹配。要是不匹配的话，万红也就没必要一定把荆天宇赶走。
首先赶走男朋友，然后让顾小清和顾通顾明反目成仇，进而把东方鹏程也一起拉到敌人那边去，顾小清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万红了，万红需要器官移植，顾小清就只能答应下来。就算不答应，万红霸王硬上弓，顾小清也没法子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