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绘马之后，时间也已经不早了，祭祀已经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
不过，他们还是有好好躲在人群之中笑嘻嘻地围观狐狸神官夏油大人的祭祀之舞。
初七拍了很多视频，说是要等回到十年前之后让17岁的夏油杰好好社死一下。
她可以确定，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舞台上的夏油杰绝对脚步停滞了一下，似乎还颇为哀怨地垂头看了她一眼。
等到祭祀典仪结束以后，还不等夏油杰出来，初七就被五条悟连蒙带骗地带着，先走到了围在半山腰的一条横廊里。
靠在朱红色的栏杆上，初七垂目看着山脚下的万千灯火，只觉得心中无比惬意。
“五条悟，谢谢你，我今天过得很开心。等回去了之后，我也会向17岁的你道谢的。”
“啊……那倒不用。”
五条悟学着她的姿势，也以一个放松地姿态靠着，黑色眼罩早在公园里就被他摘了下来，此刻，那双透彻的蓝眼睛正沉静而温柔地将他的目光尽数投注到了眼前的少女身上。
五光十色的烟花忽然冲天而起，在深沉的夜幕之中炸开了一树一树的欢欣。
“五条悟，你快看，是烟花！”
已经彻底玩嗨了的初七在看到山脚下放烟花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去招呼五条。
只是，她才侧目，便看见五条悟那双湛蓝的双眸之中，竟同样也生出了无数道极为绚烂的花火。
“……初七，在传说里，妖狐是最喜欢和人类结缘的。”
身形高大的青年直起身，一步步靠近了娇小的少女，直到把她尽数拢在了自己的身影之下。
初七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不安，她紧皱着眉，在内心思考着现在当着全盛状态下的五条悟的面，然后顺利逃走的几率有多大。
妖狐少女的一双黑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活像是某种正在警惕着外界危险的小动物。
只是在她还没有所决定的时候，便已然来不及了。
恍惚间，她突然看见那位神子折腰，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吐息。
“那么，你是否愿意……与我结缘？”
一束巨大的烟花忽然在她的耳边炸响，霎时间，天地之间明亮如昼。
初七的耳中嗡鸣声大作，在一片纷杂交错的光影之中，她只看得见五条悟那双不断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蓝色双瞳。
唇上骤然被什么潮湿又温热的东西所覆盖，糖的甜味与苹果的酸味同时涌了进来，强势又热烈。
火树银花之夜，绚烂而明艳的花火骤然在初七的脑海中绽放开来。
如同一场虚梦。
……
烟花总是在炸开的那一刻最美丽，而余下的则是一地的灰烬。
天空宽广，却留不住绚烂的花火，只有须臾的幻梦被印刻在人们的脑海中和心底里，证明着它也曾经绽放过。
红衣的狐女就这么与坠落的烟花一道消散在五条悟的眼前。
蓝眼睛的青年看着初七逐渐变得虚幻起来的身影，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动了动，只是到底没有伸出手。
哪怕到了这一刻，哪怕明知不可为，但是他总归还是会有一点遗憾。
遗憾，直到最后，也还是没能等到她的一句回答。
不过这样也不算坏，至少他不用直接面对那一声拒绝。
虽然说，哪怕就算被拒绝了，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就是了。
“啊，偷跑就算了，结果最后还是被她逃走了诶……好逊啊，悟。”
恢复了常服打扮的夏油杰抄着袖子朝他走了过来，那双黑色的狐狸耳朵支棱在头顶上，随着他的步伐一摇一晃的。
山脚下的烟花还在继续燃放，一支接着一支，照得夜空忽明忽暗。
只是，再也没有哪一束烟花可以与方才那一束相比，流光溢彩，灿然夺目，仿佛是来自神明的恩赐一般。
“是啊，又被她逃走了呢，真可惜。”
五条悟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宛如一只正在肆意舒展着修长四肢的大白猫。
“估计是十七岁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终于发现是我们在搞鬼了吧，然后就提前终止了和世界的交易……啧，讨厌的小鬼头。”
“嘛嘛，专门趁着我最忙的这天，发动术式准备偷跑的悟才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吧！”
五条悟终于舍得抬头瞄了一眼靠在他身边的夏油杰，两个从年少时代便一直站在顶峰的男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山下的喧闹逐渐散场。
直到一切灯火尽数熄灭，五条悟才食髓知味般舔了舔嘴唇，接着，似得意，又似炫耀般地，轻飘飘地说道——
“不过，也不亏了。”
“悟……再说我打你哦！”
夏油杰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那双湛蓝的眸子里依旧闪着晶亮的神采，于是便放下心来，伸出手按了按自家这位一入爱河就怎么也不肯再回头的挚友的肩膀，语气飘忽地鼓励道：
“好好努力吧，争取早一日跳出这个樊笼。宇宙浩瀚，有了实力……才能真正地找到她。”
五条悟垂下眼，右手的尾指上，不知何时竟缠绕着一圈细微的红线，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消失不见了。
见此，他才略略心安了些，唇角再次勾起笑意，心不在焉地应了好友一声，然后继续俯首看着这个偌大的世界——同时也是禁箍着他的牢笼。
直到山脚下彻底归于一片漆黑之后，两个人才慢悠悠地晃下了山。
而手指上的这根红线，就是五条悟和世界的交易：一个标记。
有了这根红线，等到了将来，他才不会迷失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
他会一直坚定地向前走，不停地往前走，直到抵达彼岸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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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一脸懵逼又后知后觉的初七：我特么就说那颗苹果糖是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