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上三宗，又有一件同锦阳宗相关的事情。
便是那所谓欠条，天价灵石。
说实话，楚秋池并没有为锦阳宗欠的灵石烦恼过，无他，他身无二两白，现在身上的资产都是裴瑾瑜接济的，更何况考虑锦阳宗那巨额欠款。
刚开始楚秋池其实是有仔细想过怎么赚灵石，还欠款的。
甚至他还做了一份计划书。
灵药灵兽幼崽只是第一步，那时楚秋池发现修仙界的法器什么的很少，还准备与钟亦商量弄一批法器出来卖，还弄什么拍卖之类的。
还有幻银带过来的那批蚕吐的蚕丝，弄成他在书里看到的法衣又能大赚一笔。
天不遂人愿，谁知道后来他又跑到凡间，所有计划泡汤，哪怕后来楚秋池又弄了一份出来，但只有岁安城的规划，还有弟子们的日常训练，其他的也有但是很少。
这些规划让锦阳宗的收入翻了四五倍，逐渐累积下来，也能还一半。
锦阳宗实际上并没有欠上三宗任何灵石。
早在看到那些欠条的时候楚秋池便有重重疑惑，若锦阳宗真同上三宗借了这么多灵石，为何锦阳宗依旧这么穷，这些灵石借了肯定会花在宗门上，但是楚秋池查了很多年的流水，没有，没有任何一笔跟这些灵石相当的流水。
锦阳宗平时的消费并不多，每年的大头就是宗门大比，就这也没有那一批灵石的零头多。
楚秋池曾经问过裴瑾瑜，这些欠款是什么时候欠的，裴瑾瑜说他不知道，这倒也正常。但是裴瑾瑜却说并不正常，按理说宗门里有这么大一笔欠款很多地方都会有记载，但是他找了很多资料，没有哪个时间准确记载了这批欠款。
再之后楚秋池再问裴瑾瑜的时候，他说这些欠款不用还了，楚秋池问，是还了还是上三宗撤销了。
裴瑾瑜说，二者皆不是。
这倒让楚秋池抓不住重点了，两者都不是那是什么？
裴瑾瑜说，锦阳宗压根就没欠上三宗灵石。
那欠条哪来的？
裴瑾瑜说，他玄天宗和云中月的朋友去查过，他们压根就没借过锦阳宗那么多灵石，那个欠条是掌门直接授意的。
既然不是宗门欠的，是掌门直接授意的，那自然不算欠款了，没有实际支出，何来还债？
那么问题又来了，欠款既然不存在，那上三宗费尽心思弄这个干嘛？
从前他们不太懂，后来就知道了。
因为他。
——楚秋池。
想抓他。
抓他又是为什么呢？现在楚秋池大概知道了。
*
掌门之间的比试结束后，楚秋池养了半天伤便带着剩下的弟子离开曲衡山了。
在那半天的时间里，江霏霏他们主持收徒事件，此次锦阳宗一共收到七百余人，其中上品灵根天灵根占了半数，天灵根五十人。
这可谓是锦阳宗有史以来收到的弟子质量最高的一批，玉随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
在掌门之间的比试开启之前，所有拥有进入曲衡秘境的人都进入曲衡秘境了，所以连云长老也跟着进去了。
楚秋池在灵舟里修炼，猛然间，他心里警铃大作，他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四周。
他看到一个人。
准确来说这个人他还认识。
楚缘。
不是他脑子里的那个楚缘，是他经常做梦梦到的那个楚缘。
——北垣神君。
早在几年前他们便见过一面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楚秋池就知道为什么你经历的那道神识为什么会说他留给楚秋池选择的余地了。
一个神的用处确实比还是普通人的楚秋池重要得多。
是的，没错。
这是神的躯壳，没有灵魂，但是是一具足以毁天灭地的躯壳。
楚秋池目光平静，问道：“楚缘？”
神君眨了眨眼，开口：“你该叫我神君。”
这是祂这么多年第一次说话，声音很是沙哑。
“好，神君。”楚秋池顺从道。
神君神情愉悦，道：“你得跟我走。”
“为什么？”楚秋池问。
神君无情道：“没有为什么，你就是得跟我走。”
“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就钉在这了。”楚秋池执拗道。
神君道：“可是亲爱的，你的话并不管用。”
亲爱的？哪来的话？楚秋池满脑疑惑，问：“这话谁教你的？”
神君道：“一个不知名的修士天天在我面前说的。”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楚秋池心道。
“他现在还在吗？”
神君摇摇头：“不在，在上面，不在这里。”
哟呵，灵界或者仙界的敌人。楚秋池挑眉。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楚秋池问。
神君伸出手指了指楚秋池的脑袋，“去找这个。”
找脑袋？疯了吧？
“你确定？”楚秋池皱着眉问。
“是啊。”神君点点头。
祂拉着楚秋池的手道：“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你得跟我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说着，两个人的身影在灵舟上消失。
楚秋池睁开双眼，眼前便换了一个场景。
很是熟悉，好像他在某个地方看过。
脑袋里灵光一闪，这是他那个特殊的能力看到的一幕！
他顺着这个地方走，正中央就是那个闪着蓝光的东西，走近了他也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块很小很小的类似雪花的东西。
？？
楚秋池伸手，识海里的雪花顿时出现在他手中。
被透明罩子罩着的蓝光像是感受到雪花的存在，向着雪花的方向移动。
真是这个？！
楚秋池看向神君，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这是他从你的识海里窃取的，用那个叫魇石的东西。”
这么说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个魇石的作用原来是这个。
难怪楚缘从小就开始做梦，到最后受不了直接搬灵药峰去了。
难怪那个魇石红成那样，窃了这么多梦，能量多得能从识海里窃取这个霜花。
楚秋池问：“他拿这个来做什么？”
“控制人，准确来说控制我。”神君淡淡道。
“所以那些被控制的散修都是因为这个？”
神君点点头。
难怪因果链会这么粗，这个霜花是从他这里窃的，本质上就是他的东西，那么多人因为这个东西而死，因果自然就落到他身上了。
楚秋池突然失笑，所以还真是所有人都在算计他啊？
“你笑什么？”神君不太懂，或者说身体的本能教不会他思考。
“没笑什么。”楚秋池摇摇头。
楚秋池又问：“那个人控制你想做什么？”
神君道：“做ai。”
“噗！”楚秋池笑出声，如果他嘴里有水定能吐三米远，笑过后接着便是震惊：“你说啥？”
他感觉脑袋思考不过来了，什么叫做ai？
“我不懂。”神君对这个词很迷茫，但是祂不喜欢那个人。
“不懂好啊！”楚秋池高兴了。
“他想杀你。”
“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你回来。”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神君一问三不知。
楚秋池无奈道：“也就是说灵魂是你的，身体是转世的，是这样吗？”
“不是。身体和灵魂都是你的。我只是一道意识，融合了就会消散。”
“那我会获得你的记忆吗？”
“不会。”
“哦。”
神君又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我探查过你的身体，火离最高一层只差一个等级，你现在是蓝火，最高等级是紫火。身体离成为仙体也只差一个等级，冰掌握得也比想象中的更多，修为是因为此方天地的限制所以并不高，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楚秋池道。
“我们俩长得一样，你身上有我的气息。”神君，“所以我接下来我会和你融合。”
融合？刚刚好像说过一遍，但是他好像没仔细听。
“什么融合？”
“就是你理解的融合。”
“另外，你还需要将这朵花变成完整的，这股力量你可能承受不了，所以我们也必须融合。”
楚秋池目光呆滞，张了张嘴，问：“为什么？”他大脑宕机，思考不过来了，霜花变完整为什么会有一股力量？那股力量为什么他会承担不了？这个霜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告诉我，这个霜花到底是什么？”
“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了。”神君顿了顿，道：“我本身只有火灵根，那么你就从来没疑惑过，为什么转世后的你身上会有三种灵根吗？为什么本身就是我的火灵根在冰灵根中会呈现弱势？为什么没有任何载体的木灵根却是最弱？木灵根又从何而来？”
“你说什么？”
冰灵根和木灵根都不是他本身自带的？那到底是怎么来的？
神君道：“冰灵根就是你手中的这朵雪花带来的，而这朵花来自千嶂，你是不是疑惑过，明明灵兽才有的储物空间你生来就有，这就是答案。这朵雪花本来就出自兽，自然带有储物空间，而它身上的力量也因为不完整而显现不出来。”
“你知道的，从前你的识海里只有一半的霜花，而另一半在你现在的身体里，你是不是问过另一半意识这个身体里有没有霜花。现在我来告诉你，有，但是他的神识不够强，看不到霜花的存在。”
“至于木灵根，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成型的，也许就是你转世身体里自带的，或许是其他原因，我们谁也说不准。”
楚秋池问：“这霜花和冰灵根相当于都是千嶂的，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难怪当初他在无尽海被那个触手缠上的时候，火不管用，只有冰管用。
难怪在给沈郁锦治疗识海的时候没有被那股力量反弹，这霜花和那力量本来就属于同一源，甚至霜花还要高上几阶，自然就能压制了。
“这我并不知道，我的记忆告诉我，冰是突然有的，你应该问问你做了什么。”
“我也做不得什么啊。”
神君道：“时间会回答这个问题的，现在的你不用担心。”
就这么一会儿，太多的信息充斥着楚秋池的脑海，他感觉脑袋都快要炸了，完全想象不到神君为什么会这么风轻云淡。
也多，这些信息本来就是他给的楚秋池，本来就在脑海里的东西，说出来自然就风轻云淡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楚秋池问。
神君：“岩浆里。”
楚秋池呼吸一滞，仿佛这句话他没听到。
“你说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
“岩浆里。”神君好脾气回答。
岩浆里，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岩浆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如此清晰，甚至还能感受到温度，其他的画面他看到的时候都是第一视觉，唯有这次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他，却原来本来就有两个他。
就这样要是他看不到他那还真是见了鬼了。
“那这个呢？”楚秋池指了指困在透明罩子里的霜花残片。
神君一挥手，霜花便出现在祂手里。
“这样就好了。”
那小花瓣还想往楚秋池这边飞，但是神君紧紧攥着它。
“为什么锦阳宗的藏书楼开启会用到这个霜花？”楚秋池问。
“记忆告诉我，飞升仙界以后你又下来过一次，但是受了很重的伤，成神之后你又到过这里一次，那时你身上就有这个花了。”
“这个。”祂指了指楚秋池腰间的掌门令牌，道：“这个东西就是你炼制的。”
“锦阳宗只是普通宗门，但是因为你留下的秘境，锦阳宗成为中等宗门。你有一个徒弟，叫楚梵，她也是剑修，但是后来发生了一点事，她不能用剑了。”
神君知无不言。
楚秋池抿嘴，道：“正常来说你不应该我问你什么你都不告诉我吗？”
是他看的小说太多了导致思想迟钝了还是怎么的。
神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你，又不是未来发生的事情，那些我要是告诉你会遭天谴的。你既然问我，自然是相信我，那我肯定不能辜负你的信任，我从不骗人。”
楚秋池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他，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秘境里玄书他们会那么喜欢神君了，这样的神君确实很难不让人喜欢。
真诚，负责，温暖。
“我是你。”神君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我是你，所以我身上带的特质你身上都有，哪怕是转世，你身上也有这些特质。
“什么？”
“没什么。”神君摇摇头，“我们该走了。”
祂拉着楚秋池，眨眼间，这片空间便没了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