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没多少日便是元宵，这些天杜唯景忙得不可开交，要么是出去访师拜友，要么是别人上门拜年。
杜唯景是教书先生，学生不少，但是今年要辞去这份工作去考试，也不免要处理好后续事宜。
宋依然也不打扰他，只是在思索什么时候和他告别。
如果不提前说，事到临头多少有些突然，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要是提前说了，万一他低落好几天，岂不是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系统，1和2你选一个数。”
“1。”
“好吧，听你的，等元宵再说吧。”
系统有苦说不出：“宿主，下次问这种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1和2代表什么？”
“嗯——”宋依然想了一会儿，否定了系统的建议，“不行，如果是这样你就会选你想要的答案了。”
“但是你要是不说，我也不知道你选的是不是我说的那个啊。”
宋依然理直气壮：“那就说明我已经确定了最想要的答案。”
“行吧，反正做决定的是你。”
元宵那天，杜唯景提前把时间空出来了。
“除夕没一起过，元宵总得是我们一起过了。”
宋依然莞尔：“这些天我们都是一起的。”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是，我知道。”宋依然不装傻，“我当然知道。”
停了好几日的雪又下了起来，轻飘飘地翩然而至，一片接着一片，一层覆着一层。
“瑞雪兆丰年。”
杜唯景和宋依然一起把视线移到院中：“是啊，粮食定然有个好收成。”
“晚上我们去堆个雪人吧。”
杜唯景答应下来：“好。”
元宵也是团圆的日子，尽管宋依然还是不用吃东西，杜唯景仍然做了她那份汤圆。
“最开始的约法三章，你说要我把你当成人，所以我也给你煮了汤圆。”
宋依然失笑：“我吃不了，这不就是浪费？”
“我帮你吃不就行了。”
说到约法三章，宋依然想起来她和杜唯景当初只互相约定了两条。
“第三条你想到了吗？”
“没有，你呢？”
“我想到了。”宋依然告诉他，“第三条就是你以后入仕为官，一定要做爱民如子的好官。”
杜唯景笑道：“看来我这次必然是榜上有名啊。”
“你要是全心钻研学问才能金榜题名，若是因为觉得已知结果便只等着那个结果到来，那么煮熟的鸭子都能飞。”
宋依然生怕自己的剧透导致杜唯景落榜，秋闱在半年后，春闱更晚，出什么变数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你要多请教卢大人，他的学问非常人所能及。”
“你说过很多次了，我都记着。”
杜唯景吃完汤圆收拾好桌子后便拉着宋依然去堆雪人。
宋依然的手凉，杜唯景的第一反应总是以为她冷，第二个反应才是真正的缘由。
杜唯景打算堆两个雪人但是被宋依然阻止了。
“要是在雪人未化之前有朋友来，问起为何是两个雪人，你要如何作答？”
杜唯景没想出满意的答案，只得作罢，和宋依然合力堆了一个雪人。
感受不到温度的好处就是，杜唯景的手都冻红了宋依然也没有丝毫影响，兴致勃勃地捏了个雪球不轻不重地砸在杜唯景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打起了雪仗，没了平时的稳重，只顾着往对方身上扔雪。
杜唯景仿佛也感受不到冷了，尽管他的手是红的，但还是不停地捏起雪球朝宋依然砸过来。
最后，宋依然躺在了雪地里，仰面看着雪花落在她身上，惬意地闭上了眼。
大概除了现在，宋依然应该再也没有躺在雪地里的机会了，估计刚躺下去就冷得起来了。
杜唯景伸手把宋依然拉起来，宋依然蹦着把身上的雪都抖落，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杜唯景。
“我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
杜唯景同样看着她，面带笑意，眼神温柔缱绻：“我也是，难得这么开心。”
宋依然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现在开口真的太扫兴了，晚点再说。”
但是整个晚上，宋依然都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最后，她不得不选择写信告知杜唯景。
宋依然写信的时候俨然是个话唠，记下了许多和杜唯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事情但是对未来只字不提。
“与你猜的并不一样，我越接近人的状态反而离人越远，然后会变得虚弱，再就是消失。”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因为你是那样憧憬期待，我便希望你知道得晚一些，至少不知晓时的欢喜是实在的。”
“如今已到离别之时，之后我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对于我而言这并不重要，因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当着旁人的面消失，但我不希望以后别人提到你时的第一反应是家中有女鬼的那个书生。再见，杜唯景。”
宋依然觉得这个世界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杜唯景始终都是知道她会离开的。尽管他一直抱着最好的想法，但心底还是隐约知道分离的必然。
她在杜唯景的书桌前站了好一会儿，就像是站在这里就能看见杜唯景看信的样子。
然后她到院子里和雪人告别。
“杜唯景还以为等到天气略微暖一点点，你就会消失。没想到吧，其实是我先走。再见了，希望你待的时间久一点。”
系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脱离这个世界。
“宿主，这是第八个了，下一个就是最后一个，只要你成功，就能回家了。”
宋依然笑逐颜开：“是啊，我一开始就是为了回家啊。”
“我要提醒你，下一个世界可能会很难，也有可能会很简单，一切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宋依然不解：“很难又很简单？”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不能剧透吗？让我做一下准备？”宋依然试图撬开系统的嘴。
系统幽幽道：“你应该还记得为什么你要让我说一个数字还不告诉我数字代表什么。”
宋依然没想到回旋镖能扎到自己身上，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