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沈青兰刚扔下的黑色皮挎包上，那金色锁扣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抬手扫了眼手环，从她落座到现在，不过两分钟。
正想着，“丝韵尚”的工作人员就快步走了过来，双手轻轻一拍，声音温和却利落：“两位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准备去化妆间吧，后续还要留时间更衣呢。”
我当即端起青花瓷杯，把剩下的半杯红茶一饮而尽，再将杯子放回托盘，起身就往工作人员身后走——路过桃姐身边时，脚步没停，大跨步就跨了过去。
“急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沈青兰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我这还没坐热乎就要去工作？通告上写得明明白白，8:40到场，现在才8:38，这不还有两分钟？刚才你们的化妆间我也看着了，就几步路，耗不了你们多少时间。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来，莫要多管！”
工作人员愣了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轻轻点头，示意不用管，接着就跟着他往化妆间走。心里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各人有各人的性子和习惯，我不好多评说，只是对我来说，守时、按规矩来才叫道理。老话不是说“先到先得”？我早到一步，自然该先化妆。不管是拍广告还是赶剧本，我向来主打的都是效率至上，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耗着。
到了化妆间，才发现规格确实不小——靠墙摆着三排化妆镜，每面镜子周围都绕着一圈暖光灯，亮得能照清脸上的细绒毛；镜子前的化妆台上，摆着一排排整齐的化妆品，瓶瓶罐罐都擦得锃亮。我挑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刚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就有三个化妆师围了过来，一个拿着化妆刷整理工具，一个捧着化妆棉和卸妆水，还有一个蹲下身，轻声问我要不要先敷片面膜镇定皮肤。
蹲在我面前的化妆师手里捧着面膜，我先开口。“可以的话，咱直接敷面膜吧？我今早是素颜出门的，也没啥好卸的，省点功夫。”说话时撇眼扫过她胸前的工作牌——“吕欣彤”，三个字规规矩矩印在上面。
“啊？你这是素颜？”吕欣彤明显愣了下，手里的面膜都顿了顿。“我刚才还以为你化了伪素颜妆呢，这皮肤又白又亮，完全看不出来没化妆，颜值也太在线了！”
旁边拿着化妆棉的化妆师立刻凑过来，我余光瞥见她的工作牌写着“周雨薇”，她手里还攥着浸了卸妆水的化妆棉，语气里满是惊讶。“可不是嘛！珂珂姐你这底子也太好了，我要是有这素颜，天天都敢不化妆出门！”
整理化妆刷的“陈曼妮”也跟着点头，手里捏着一把粉底刷，笑着附和。“真的绝，你这皮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比好多人化了妆都精致。”
我笑着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吕欣彤手里的面膜刚要往我脸上贴，立刻停住动作。我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化妆镜，语气无奈。“你们可别忙着夸我了，我自己看得清楚——你看这儿，嘴边还长了个小痘，最近吃辣吃多了有点上火；还有眼下，眼袋都带黑了，前几天回家总边打游戏边灌凉白开，水喝得太多，第二天起来就有黑眼圈了。就我这素颜，没说我邋遢就不错了。”
吕欣彤“噗嗤”笑出声，手里的面膜轻轻敷在我脸上，仔细把边角捋平。“珂珂姐你也太谦虚了！你这状态叫邋遢，那我们这些人可没法看了。我们三个今年都29岁，跟你比起来，皮肤状态差远了——你这素颜透着自然的气色，比化了妆还显精神呢。”
周雨薇和陈曼妮也跟着点头附和，我没再反驳，任由吕欣彤把化妆椅往下调了调，后背靠在椅背上，刚好能舒舒服服躺着。吕欣彤帮我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说。“你先歇会儿，15分钟以后我们来叫你取面膜，刚好让皮肤好好吸收一下。”
我闭着眼“嗯”了一声，温热的面膜敷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花香，倒真有几分放松的惬意。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隔壁化妆间的门被推开，紧接着就是“噔噔噔”的脚步声——黑色细高跟踩在实木地板上，鞋跟敲着木头的闷响又急又重，不用睁眼也知道是沈青兰来了。跟着就飘来一股甜得发腻的香气，和休息区闻到的一模一样，该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隔着磨砂挡风玻璃，能听见隔壁一阵忙乱的动静，先是沈青兰带着不耐烦的声音：“磨磨蹭蹭的，我坐哪儿？”接着就是好几个声音应和，除了她那个穿灰色西装的专属经纪人，还有三个陌生的女声——该是“丝韵尚”给她安排的化妆师，加上她自己带的，足足四个围着她转。
没过几秒，沈青兰的声音突然拔高：“少来这套！通告里写什么我清楚得很，我这妆早上花了半小时化的，哪能说卸就卸？”
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解释：“青兰姐，不是全卸，就把黑紫色眼影擦掉点——拍瑜伽裤广告，妆容得淡点才显清爽……您体谅下，就擦这一处，后续定妆也快。”
“哼，这还差不多。”沈青兰的语气软了点，又问，“对了，旁边那个脸上弄的是什么？怎么不给我安排上？”
另一个女声赶紧接话：“您脸上现在妆太浓，直接敷面膜会蹭花底妆，得先把眼影卸了、补点爽肤水，等会儿定妆前再给您敷——怕现在敷了又得重化，耽误您时间。您先等十分钟，我们几个分工快，很快就弄好。”
之后就是化妆品碰撞的轻响、化妆刷扫过粉饼的“簌簌”声，四个声音偶尔低声搭话，却没什么热络劲儿。过了会儿，她助理的声音传过来：“姐，咱不跟他们耗，我把你手机拿来了，先刷会视频吧。还有，你的蓝牙，我给你戴上了。”
隔壁渐渐安静下来，只剩偶尔的低语。我这边的三个化妆师也没再说话，只偶尔轻手轻脚整理工具——和刚才跟我聊“素颜状态”时的热闹比，这会儿倒透着点莫名的尴尬。我靠在椅背上，意识慢慢模糊，刚才敷面膜的放松劲儿还没散，竟浅浅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肩膀被轻轻碰了碰，吕欣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面膜时间到了，我给你取下来啊。收拾收拾咱去更衣室，你这素颜太耐扛，妆就不用多化了，我再给你打层淡淡的素颜膏就行——青兰姐已经先过去了。”
我缓缓睁开眼，她正小心地揭下面膜，脸上还带着刚吸收完精华的水润。周雨薇递来一张温毛巾，我擦了擦脸，陈曼妮就拿着素颜膏凑过来，指尖蘸了点轻轻拍在我脸颊上，没几分钟就弄完了。整个妆造算下来，连两分钟都不到。
起身时，我随手取下腕上自备的黑色皮筋，手腕一绕，借着转身的动作，就把微卷披肩发扎成了高马尾，利落又省事。跟着吕欣彤往更衣室走，她递来一套衣服：上身是白色露脐短袖，下身是黑色加绒瑜伽裤，料子是“丝韵尚”家特有的那种柔滑质感，摸着手感就很舒服。
在更衣室换上衣服，对着镜子一看，才发现这瑜伽裤收身得刚好——腿上的肌肉被轻轻勒出来，看着细却透着紧实的劲儿；腰部的剪裁也巧，刚好露出肚脐上方一点点，四块腹肌的线条隐约显出来，既没过分暴露，又把身材优势全展现了，完美适配这穿搭。内衣他们没准备，我还是穿的自己那件黑色运动内衣，是老狂之前买了送我的，具体多少钱我没问，反正穿着舒服就好。
换好衣服，又穿上他们备好的浅灰色瑜伽鞋，拉开更衣室门，吕欣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姐，咱往影棚走，拍摄设备都调试得差不多了。”她一边说，一边领着我往走廊另一头走，脚步声在安静的过道里轻轻回响。
一进影棚，就见沈青兰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墙边等我。她也换了一身妆造——黑色运动内衣配黑色瑜伽裤，脚上是双黑色瑜伽鞋，一身黑衬得她皮肤更白，只是那妆容看着依旧浓，跟这运动风的穿搭有点不搭。
她见我进来，挑了下眉，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调侃：“哟！你来了？刚才来的时候你等我，现在轮到我等你，实在抱歉了哟。”
我走过去，冲她点点头：“啊，你好，后续合作，还请多多指教。”
她轻嗤一声，别开眼：“切。尽是些客套话，我哪里需要你指教了？”
我没接她的话茬，目光扫过影棚。棚里灯光打得很足，背景是简洁的白色，摄影师和助理们都在调试设备。
我活动了下手脚，高马尾随着动作晃了晃，身上的加绒瑜伽裤贴合又舒服，“丝韵尚”的质感确实没话说，黑色裤身把腿上的肌肉勒得紧实又显细，白色露脐短袖刚好露出腹部的肌肉线条，看着利落又有活力。
影棚的闪光灯“咔嚓”一声亮起，我挺直脊背，照着之前看的瑜伽视频把双腿盘起来，管它叫什么坐姿，只觉得加绒瑜伽裤的弹性紧紧贴着肌肉线条，倒也舒服。再睁眼，手臂慢慢往上举，白色露脐短袖被带起点弧度，刚好露出腹部紧实的肌肉，“丝韵尚”的面料在灯光下亮闪闪的，质感确实好。
撇眼瞅见沈青兰正侧身伸胳膊，粉色卷发跟着动，黑色瑜伽裤把她腿型勒得笔直——她抬手、沉肩的动作又顺又稳，一看就是练过的，跟我这瞎比划的模样比，明显透着股懂行的劲儿。
“咔嚓”又是一下，她收动作时下巴抬得老高，用余光扫我一眼，那眼神里的瞧不起藏都藏不住。我没往心里去，本来就对瑜伽一窍不通，能摆出个大概样子就不错了，她专业她得意，也正常。
动态广告预拍开始，场地早布置好了，瑜伽垫铺在白色地胶上，旁边还摆着几块方砖。沈青兰踩着瑜伽鞋朝我走，鞋跟敲地板“噔噔”响：“瑜伽我熟，在家练了十多遍，这次保准一次过。”甩甩头发，径直去了她的拍摄区。
一开始她确实显眼，一会儿弯腰拱背，一会儿撑着胳膊把身子抬起来，动作又标准又好看，跟我之前刷到的瑜伽视频里的样子一模一样。我在旁边等着，心里还琢磨：这动作换我肯定做不来这么规整。
可没一会儿，动作指导突然喊停：“青兰姐，加个难点儿的动作，把后腿往肩上搭，能突出裤子的弹性。”
沈青兰愣了下，还是咬牙试了。第一次抬腿，膝盖刚到腰就晃了晃；第二次勉强够到肩膀，脚踝没稳住，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我下意识上前想扶她，她却像被烫着似的猛地甩开我手，指甲差点刮到我手背：“谁要你假好心！”
她转头冲动作指导喊，声音一下子尖了：“你们凭什么随便改动作？合同里根本没写这个！”
“这是为了让产品看着更直观……”指导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观？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找茬！”沈青兰的助理也挤过来帮腔，“我们姐为这广告练了多久，你们说改就改？”
吕欣彤站在旁边，手里攥着合同，脸色都白了。影棚里一下静得吓人，只有摄影师刚调好的镜头还架在那儿，连灯光的嗡鸣都好像轻了几分。
我看着僵局没个收场的意思，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要不这动作我来试试？虽然瑜伽我不敢称专业，但基本功底还是有的——我刚才看青兰姐的动作，应该是把左脚跟搭到右肩上吧？”
动作指导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对！就是这个动作，最能显裤子弹性！”
沈青兰抱臂靠在墙边冷笑。“哼，我练了这么多年瑜伽都搞不定的动作，换你就行了？说大话可是会遭雷劈的。”
“那咱就看看最后谁遭雷劈。”我瞥眼棚外的晴天，语气带点调侃，“今天天气分明是晴，沈小姐出门从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说话间我已经走到瑜伽垫另一头，双手打开稳住重心。之前沈青兰试两次都没搭上去的左脚，被我轻轻一抬就靠向肩头，右手反手扣住反翘的左脚尖，左手继续平举平衡，腰腹微微下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加绒瑜伽裤的弹性顺着动作舒展，没半点束缚感。
摄影组反应最快，摄像机“咔嗒”架好，连续按了好几下快门，摄影师比完“oK”手势，我又顺势切换动作：左脚先180度绕回身前，再向上垂直平拉贴齐胸腹，白色露脐短袖下的腹肌绷得更紧。闪光灯再闪几下，我“啪”地把腿落回瑜伽垫回正，转身朝吕欣彤、动作指导、摄影组和沈青兰各鞠了一躬。
“方才献丑了，还请各位见谅。”我直起身笑说，“这动作是之前练擒拿、格斗、散打的基本功延伸，瑜伽方面着实不精。”
“珂珂姐这身段也太绝了！”吕欣彤快步过来，语气满是惊喜，“不愧是表演系出身，柔软度跟舞蹈生都能比一比！”
动作指导也点头。“这平衡感、发力点，比专门练瑜伽的都稳，刚才反手扣脚那下，我都没反应过来！”
连沈青兰的助理都小声嘀咕。“原来珂珂姐还练过这些……”
我连忙摆手。“不敢当，各位谬赞了。其实有个艺术舞蹈动作叫‘旋腰伞’，青兰姐刚才做的是强化版——旋腰过伞后再搭脚，她之前动作很标准，就是平衡没稳住。”
沈青兰脸色缓和些，上前轻声说。“哦，是吗？刚才谢谢你了……我是说，谢谢你来扶我那会儿。”
“哈哈，没事。”我拍了拍她胳膊，“都是合作伙伴，又不是头回搭对手戏，互帮互助才是硬道理。”
动作指导趁机打圆场。“这组动作过了！青兰姐，您不用完全复刻，我们捕捉珂珂姐动作后期换您就行，难度稍作调整。”
沈青兰这才点头，走到瑜伽垫上拍其他动作。她先劈出一字马，黑色瑜伽裤把腿型拉得笔直；又屈膝跪地后仰，双手抓脚踝，腰背弯成弧线——像极了我之前刷到的瑜伽教学，透着股教练的从容劲儿。
凑近看时，能发现她动作幅度大了，腰腹肌肉会轻轻挤在一起，不像我常年练格斗，肌肉绷得太紧，做类似动作总有些僵硬。想来她平时是真喜欢瑜伽，不然“丝韵尚”也不会选她——品牌找代言人，总不会挑个对领域陌生的人。
而我更像“临时救场的”，解决动作卡壳的僵局，再借着两个顶流合作的热度，让广告宣传更有噱头。我俩风格反差本就明显：她是一米六八的御姐，身段柔中带媚；我偏薄肌利落，还藏着点清纯感，刚好能展现瑜伽裤对不同身材的适配性。等沈青兰拍完最后一个压腿动作，摄影师喊出“过”的瞬间，我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这趟救场，总算没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