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你刚才是不是说错了？”
“你冷静点。”祁潇远见她这反应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晚几天再说。
“那你倒是说啊”
祁潇远将其安和静慧大师的约定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观察沈默的变化，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只见她招手叫旁边的其安过来，就那么抱着他，什么话都不说，然后开始默默流泪，泪水流进其安的脖子里，一发不可收拾。
小玉在旁边担心的跳脚，“小姐，月子里不能哭的，对眼睛不好。”
沈默没有听，其安却听进去了，“娘，不要哭，就十年而已，换娘一条命，其实不亏的。”
其安越懂事，沈默就越愧疚，当年自己私自生下他，两岁了只见过小玉和她，连爹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又被人拐走，极其没有安全感。
“呜呜呜呜。”她道为什么静慧大师为什么会来了，原来是要带走她的其安。
十年啊，又不是十天、十个月，人生才有多少个十年。
谁劝她都不听，直到哭晕了过去。
其安感觉抱住自己的手慢慢在往下，力道也越来越小，反手拉着沈默：“娘，您怎么了？”
祁潇远见状上前帮忙，“快去叫府医。”小玉急忙出去叫长风去叫，他腿脚快一点。
旁边的十一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这会突然哇哇大哭起来，谁哄都不停，哭的满脸通红，祁潇远在一旁干着急。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废物。”
其安从她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抱过她，心里对她没有太多感情，更多是埋怨，埋怨她的出现让他差点没有了娘亲。
只是这会见娘亲听到自己的事情晕倒，听见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一紧。
想她会不会这样哭死过去，她是娘亲拼命生下的孩子啊，也是自己走后娘亲唯一的安慰了。
“给我吧，我抱抱。”
小玉前几日不是没有叫其安抱抱她，只是其安都不愿意，这会自然也是开心的。
“来，小心点，妹妹软，要抱住她的头。”
其安小心的将小家伙抱起，觉得她一点也不好看，脸上红红的，一点也不像自己。
“十一乖，我是哥哥。”一边说一边晃悠，就像记忆里自己生病娘亲抱着自己晃那样。
也许是血脉的感应，小十一竟真的不哭了，只是委屈的一直打嗝，久久都没停下。
“她怎么一直打嗝，会不会不好。”
“没事，你给她拍拍就好了。”小玉觉得这一幕很温馨，只想保持的久一点。
其安尝试着给她拍嗝，身体往后仰，一下一下拍在包被上，“小宝宝，睡觉觉，多吃饭饭长高高。”这些他都记得很清楚，哪怕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闻着妹妹身上的奶香味，和娘亲身上的一样，所以、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个妹妹呢。
小家伙渐渐在哥哥的怀里睡着了，小玉叫他放下，他说“娘亲还在睡觉，妹妹睡的不踏实，会吵醒娘亲，我就多抱她一会吧。”
几天后沈默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每天除了睡觉，每天一早就问其安呢。
本来想亲自喂的，奈何那次情绪过于激动，没奶了。
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和小玉一起，给其安准备往后十年的衣裳，大到衣裳小到袜子。
“小姐，这些我来准备就好了，您还在月子里，别太劳累。”
沈默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累，“无事，有你帮忙哪里会累。”
其安在一旁逗着妹妹不敢说话，他一说沈默就哭，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是看着摇篮里小小的妹妹轻声说：“妹妹，你以后要乖哦，不可以惹娘亲生气。”
沈母也是在半个月后才知道这个消息，娘俩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回去就病倒了。
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沈紫悦也在旁边抹眼泪，“娘，您这样要是姐姐知道了又该难过了，她还在月子里呢。”
接着沈老爹，沈宴、沈钰轮番的劝都无济于事，谁都不理。
回去的路上遇见坐着轮椅的杨树，李扬叫他除了训练其他时候脚都不要用力，他一直都坐轮椅，沈钰上前接过端林的活：“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外婆生病了，我来看看。”来到沈家的时候就是喊的外婆，如今也是。
“她还在为其安要跟着静慧大师的事情想不开，觉得好好的孩子做了和尚以后怎么办，怎么劝她都不听。”
“我送你回去，她现在谁也不愿意见。”推着轮椅转了个身，杨树也只好任由他了，“回去你给我看看那篇文章吧，我觉得还是不够好。”
“好”沈钰轻声应下，他知道，杨树很不安，迫切想找其他事来做。
一个月其实很快，快到沈默只来得及亲自准备了几双袜子，其他都是丫鬟代劳的。自从知道这个消息，沈默就没心思办满月宴，只叫来沈家人，打算一起吃个饭就算了。
正吃的开心，就听外面小厮说静慧大师到了，沈默手里的筷子滑落在地，自己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一把捞过旁边的其安，“儿子，我们快走。”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没有一个是不流泪的。
“阿弥陀佛，沈施主、我们又见面了。”静慧大师笑着看向沈默。
“你要什么都可以，金银珠宝，香火钱，什么都行，能不能不要带走他。”沈默跪到他面前苦苦哀求。
“施主，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带悟贤不是要他出家，只是让他跟着我修行而已。他的东西准备好了吗，申时我们就要出发。”
说完还放下一块玉佩，说是给孩子的满月礼。
再三磨蹭，时辰到了其安就得跟着走，要是言而无信只怕惹来更大的灾难，更怕动静太大惊到福院的老太君。
老人家身子每况愈下，要是再听到这事，这个冬天只怕都难了。
“娘，您安心照看妹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只盼娘亲不要忘了我。”
这话跟拿针扎心没什么区别，沈默别过身，说不出一句话来，祁潇远接过包裹，“走吧，我送你出去。”
其安点头，一边走一边嘱咐：“爹，娘估计会难过很久，你记得多陪着她，好好教导妹妹，莫要顽皮。”
一路都是其安在说，祁潇远回应，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旁边站着静慧大师和小和尚。
其安转身朝着祁潇跪拜，以及旁边哭成泪人的沈家人，“其安不孝，不能在身边尽孝，还望大家照顾好自己。”
说完接过祁潇远手里的包袱，一步步朝那个马车走去，祁潇远追上去，抱了他一下，轻声对他说：“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也永远都是。”
其安点头，“嗯，我一直都知道的。”
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静慧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就走，马车缓缓走远，沈母当场晕了过去。